越蹲下来压低声道:“看你如此配合的份上,我不妨对你说句实话,只要我们真的有心抓捕,你的儿子就算逃到洛阳也会被我们抓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金德眼睛一亮,“你们可以放过我的儿子?”
“放过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大摇大摆回来,我们肯定抓捕,可如果他们隐姓埋名,从此消息,或许我们就当你没有儿子,但前提是,那一百二十张银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明白吗?”
王越站起身,又道:“其实一百二十银票和一张银票的罪都一样,你何必死倔,最后把儿子赔进去!”
金德长长叹了口气,“银票和钱票确实被我烧掉了,但灰烬还在,在后宅东北角有座柴房,里面有只陶罐,陶罐内的灰烬就是。”
王越转身就走,金德又叫住他,“王统领!”
“你还有什么事?”
“我可以把家产都交出来,能否恳请晋王殿下赐我一个全尸。”
王越看了他半响,淡淡道:“或许可以给你一杯见血封喉的毒酒,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十天后,《长安快报》和《天下信报》的头版头条都刊登了一条报道,金银掮客金德和同伙卞老六企图伪造银票被朝廷处以极刑,其家人皆终生流放岭南,家产全部被没收充官。
与此同时,在长安明德门的城楼下,悬挂了两个木笼,里面放置着两颗首级,在下面墙上贴着布告,金银掮客金德和同伙卞老六企图伪造银票,被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金德最终成为推广银票和钱票大业的第一个祭品,大额银票和钱票还在蓬勃的开展,势头越来越好,与此相反,交子的试行却举步维艰,遭到长安底层百姓的普遍抵制。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进入中秋时节,银票和钱票已完全步入正轨,交子却迎来了一场严峻的考验。
这天上午,东市大门前的宝记柜坊内来了几个老农,为首一个老农将厚厚一叠交子递上柜台,约三四十贯左右。
老农有点口干舌燥道:“我我要换成铜钱!”
伙计很熟练地将交子接过去,这段时间,来店里用交子兑换铜钱的人太多,伙计们都有点麻木了。
但眼前的的交子却让伙计有点呆住了,每一张都皱巴巴的,更要命是浸过水,墨迹散开了,染成一团一团,有一半能勉强认出是交子,另一半都完全糊成一片了。
“掌柜,你过来看看。”
伙计不敢兑换这样的交子,连忙把掌柜找来。
掌柜是个很瘦的中年人,他拾起一张交子,眉头皱成川字型,交子本身纸面硬挺光滑,很怕折,但这些交子平时都被揉成一团一团,可能早上才一张张展开,纸质失去了那种特有的光滑硬挺的感觉,不能肯定它们都是长庆纸,更要命是,交子浸过水,墨迹糊成一团,至少一半的交子分不清是一贯钱还是五贯钱。
“掌柜,怎么办?”伙计低声问道。
掌柜瞥了一眼衣着寒酸的老农,他把交子放在柜台上,推了回去,“你这些交子我们不能兑换,你去别的柜坊看看。”
“可是别的柜坊都去过了。”老农快哭出来了。
掌柜顿时明白了,别的柜坊都不肯兑换,他顿时底气足了,别的柜坊都不肯兑换,凭什么自己要兑换?
“这位老丈,不是我不肯,你看看你自己的交子,又皱又烂,还被水泡过了,别人的交子都是好好的,谁的交子被水泡过?”
“我我洗衣服的时候忘记了,泡了一夜才想起来,难道不能用,这可是我卖粮食的四十贯钱啊!”
掌柜心硬如铁,“这个交子不能用了,如果我们收了,就得我们自己掏腰包赔钱,很抱歉,小店不收,你走吧!”
老农顿脸色惨白,旁边几个老农都吼叫起来,掌柜用拳头狠狠敲了敲柜台,“再闹我就报官,把你们全抓起来!”
听说报官,几个老农顿时哑了,兑钱的老农捏着交子失魂落魄走出柜坊,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眼睛睁不开,但眼前却渐渐变黑了,他刚要迈腿,却一头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