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茧摩挲着明楼僵硬的后颈。温热的手舒缓了神经,但僵了几天,又酸又痛,每一下都在最难受的地方摁了下去,慢慢地抬起来,才觉得血又流回了那块已经僵死的肌肉里。
“哎呦!”
“疼啊?”
“你试试?”
“我又不是没试过。”阿诚笑了,“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给你捏了。以前在巴黎的时候,你捏得我疼死了。”
“你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不是?”明楼想起来。
他这么一说,阿诚怔了怔,忽然笑了:“你还别说,真是快十年了。”
明楼也这才反应过来,不觉有些慨然,心底五味杂陈,手覆上肩上阿诚的手,两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巴黎也不太平,那家人不租了,说是要搬到瑞士去。”阿诚忽而叹了一口气,“我就暂时先托 dupont给我们料理一下了。”
“dupont?”
“你不是还买了只猫送人家?”
“哦,那事儿啊。”明楼心虚。
“你真当我不知道啊。”
明楼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头往后倚在阿诚的肚子上。
“你有白头发了,要不要拔掉?”
“早就有了,留着吧,明儿吵架的时候展示一下我是多么不辞辛劳,效忠国事。”
“你们这架打算吵到什么时候?”阿诚顺手摁起他的额角来。
“吵到日本人愿意给钱。”明楼闭着眼睛苦笑,“周佛海的意思是平兑,日本是五十作一,你说要吵多久?”
“黑市上现在估计的是十七比一,你觉得有压力么?”
“如此……民间资本的损失还是太大了。”明楼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很矛盾。一方面,如果这边的经济崩溃,于战局或许少些阻力。另一方面,如果真的兑率太高,无异于将人民的血肉都要剥干净了,于心何忍。”
貔貅前几日也问起这兑率来,阿诚此刻却不愿意提到他面前叫他苦恼了,便不再多说,低头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
谈判从来都是漫长的马拉松。
中途休息的时候,明楼揉着额头,忽然想起昨夜的吻,不由得心头酸软。正想长舒一口气,却见门口进来一个特高课的,拿着照片走向周佛海和他。
“这个……似乎不像子良。”周佛海拿着照片,看向他。明楼便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端详起来。
当然不是。
他们终于发现了,所以电台也要开始运行了吧。
第16章
被陆军部高度重视的桐工作计划,竟然是一个骗局。
苦缠八个月,所谓的宋子良竟然是个冒牌货。军部此刻将闹得怎样不可开交,明楼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
“幸灾乐祸。”周佛海扫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还说我,您脸上都憋不住笑了。这帮日本人难缠得很,这都关起门来了,咱们还不能放松一下?”
周佛海记得汪芙蕖曾经评价这个学生,长相俊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十足搞政治的料。如今见他笑得春风和煦,又想起他的话来。明楼的话其实很投他的胃口。日本人两面三刀,一边撺掇这边投入人力和军备帮助他们巩固在东亚的统治,一边又与蒋介石方面谈蒋汪合作共同效忠大日本帝国的可能。如今栽了这样大的一个跟头,对于他们谈判而言,无疑是新的助力。
“不要得意忘形,趁热打铁。”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