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安排,对得住理想,也对得住大姐和明台的母亲,只是对不住你。”
“无妨,你做公孙杵臼,我做程婴。你先去做简单的,我做完了难的再去找你。”
“戏文上说的,你也信?”明楼笑了。
“你信么?”
“我不愿信。”
“戏里可还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这你也不信?”
“不信。”明楼故意逗他,“我听说,你买了黄莉莉整晚的舞票,还带了出场。”
“你吃醋?”
“我又不是郭骑云。”明楼摇摇头,“你呀……”
“上次去的时候,看他缩角落里,不叫她晓得自己来了,躲在那边看她和别人跳舞。我看着实在难过,顺水人情罢了。”
“心地好。”
“你教得好。”
然后他们交换了一个晚安吻,如同每一个寻常的夜晚。
次日,死间计划开始。
汪曼春扑空,王天风接手。郭骑云殉国,于曼丽殉国,王天风殉国,明台被囚。明镜雨中跪了汪曼春,黎叔深夜劫了明台。
明楼软禁被解除的那天,阿诚以为这场死局终于结束了。王天风埋下的所有棋子,都死在了安排的位置上,除了被他所不知道的力量解救的明台。当然,有一个女孩儿不是棋子,她从来不在棋局上,所以她的死是王天风也没有料到的。
接到消息的阿诚赶到百乐门的时候,警察已经围了几圈。
死者再不唱歌了,便也不叫黄莉莉了。她的证件上,是她出道前一个很土的真名,叫李小凤。一个喝醉的日本军官开的枪,因为她不肯同他跳舞。王经理已经赔了许多的不是,阿诚装作不懂日文,叫人把李小凤的尸体领走了,又跟王经理说:“尸体叫家人领走,别纠结这件事了,同他们说,其实我们也吃了亏,死了人,双方各退一步,闹到长官面前,也不好看。”说这话时,他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畜生。
李小凤和郭骑云都葬在上海市郊,明诚找人给他们合立了一块碑,碑上不敢写郭骑云,只写了黄莉莉。说来也巧,那个刻石碑的同貔貅一个里弄。明诚来办事时,她便问了个清楚。
“你满意了?”明诚本不想多提,可她问得太执着,只好简要说了。
“说起来,头七了吧。”貔貅忽然道。
“……嗯。”
明诚点点头,他买了一台新的照相机和一打胶卷,在乱坟岗上烧了,居然也不心疼。
貔貅陪他站着,看那火苗里融化的胶卷:“照相机和胶卷,账上出吧。”
第12章
他盯着桌上的花瓶,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这个花瓶有一个缺口,缺口上有一层漆被磨掉了,露出胎来。他就盯着那个泥胎,一晃神苏医生的笑话都说完了,他就顺势笑起来。
他上次陪明楼去相亲,买了一对花瓶回去。汪曼春来家里的时候打碎了那个豇豆红的,他索性把那个雨过天青色的也打碎了,碎片混在一起一并丢掉了。
明楼站在那里擦大姐的遗像,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没有延安过来的信,只有他们。
推开门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上海料峭的春寒里,还是那个巴黎的圣诞夜。明楼还是坐在那里等他,如一座亘古不变的灯塔。
“回来了?”
“恩。”阿诚点点头。他脱了外套,去洗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