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水花之下一双手在他腰上抚摸,一个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的林是哪个林?”陈林小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的那个“林”。
姜玄正夹给他一筷子蔬菜,闻言道:“你说什么?”陈林回过神来,摆摆手,只说:“没有,我咬到舌头了。”姜玄挑挑眉,从塑料袋里翻出来一点蜂蜜,又拿了个干净杯子兑了凉茶,勺子在里面搅了搅递给陈林,说:“喝点。”陈林喝了一口,甜得一口吐回去,杯子往桌上一扔,半杯酱色的水液都洒出来,溅到姜玄手背上,还有一些流到铜锅下面的灶火上,发出“扑滋扑滋”的蒸发声音。陈林问:“这什么啊?”他醉的厉害,说话有点拖拉,倒是显出些撒娇的意味来。姜玄倒是个好脾气的,拿了纸巾掰正他的脸,一点点给他擦干净下巴,又抹了桌上的饮料渍,一面又说:“解酒的。甜是甜了点,但你也不想一会儿睡着了头痛吧。”陈林嗤之以鼻,“嘁”了一声,又说:“我不吃甜的。”他说话之间不自主地瞪着姜玄,可一双眼睛沾了水汽,眉眼又舒展开来,嘴角勾着,不由显得有些娇娇的,这点艳色倒是他不自知的。姜玄对他倒很温柔,像一点不怕麻烦似的,再给他兑了点茶,这次只加了很少的蜂蜜,又将他散下来的头发拨回去,两手环着他的头发,在他脑后拨弄。陈林伸手推他,但姜玄只说:“别闹,当心烫着。”他的语气很有些严厉了,陈林见到那铜炉上不断咕嘟的水,便当真不敢再动了。姜玄凑得很近,手指在他发间梳理了几下,将他一头的半长发拢在一处,随意卷了卷,拿着发圈系上了,这才说:“好了,你喝点茶,再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叫车送你回去。”
他这样讲,倒是让陈林有些疑惑了。先前那些约他的男人,许多是爽过就互道再见,要么将他拉出来吃点东西,实则希望再续一摊。但姜玄竟说要送他回家去,尤其是他已醉了,连路都走不稳当。陈林此刻感到他有些常人没有的可爱了,既爱约束他、又像是对他并不垂涎。陈林喝了点他调好的甜茶,借着荡漾的水波看他,见他面色如常,夹了点面条放进锅里,倒真是一本正经在吃火锅。那些蒸腾的水汽透过饭店故作气氛的黄色光晕袅袅升起,陈林抬头看过去,只觉得眼前一阵明晃晃的刺目光线尽数化成了金光,笼罩在他的眼前、身边,将他轻轻裹住,一如姜玄托着他头发的手掌,贴在他的后颈上,像一团干燥的羽绒。
他起了些坏心思。再放下杯子的时候,已换了种笑。先前他是醉的狠了,笑不成其笑,轻浮之下其实只是恍惚。但这一次不同,他的眼睛里已有光彩,一双明眸带了水汽,像微雨之下颤颤发抖的树叶,在风的包围之中发出簌簌的嗡鸣,细小却又无法忽视。这目光是这样明晃晃,但他偏偏又不再掩饰自己的醉态,一手拄着脑袋,歪着头看姜玄,颐指气使地说:“我要吃虾滑。”姜玄明明没在看他,但也顺从地捡了个小个的虾滑,放在调味汁里沾了一圈,等到凉了些,便夹给他。可陈林早将盘子放在手肘后面,姜玄转过身来,便见他露出这古灵精怪的笑容来,像是含情、又似迷醉,云里雾里分辨不出。一时之间,姜玄也愣住了。陈林伸出手去,指尖碰上他的手背,将那筷子冲着自己摆了摆,接着凑上去,张开贝齿咬了一口小小的丸子。红唇白齿裹着粉白的肉,一下子被他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