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小票,全部都是这家咖啡厅的。从六月十六开始,每个月的同一天都有一张单据,每一次都是同样的两种咖啡,美式和耶加。钟荣的手轻轻敲着桌面,那只猫在他身边“喵”地叫了两声,他伸手捏了捏猫下巴,那小猫咪立刻安静下来,尾巴贴着他的胳膊来回扫。姜玄把那些单据一张张收好,叠在一起,又放回袋子里,推给钟荣。他低声说:“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儿。”钟荣点点头,沉声说:“我知道。前几天他进来的时候我就坐在这儿,他的确是一个人。但你应该看看他那张脸……”钟荣这么说着,顿了一顿,将试图跳上桌的那只猫挡了下去,才终于抬起头来,他皱着眉毛、恶狠狠地盯着姜玄,那双眼睛里像是有很多的痛苦,又像是有很多的厌恶。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每一个字都说的那样清晰,从他的语气中绝听不到他的难过,或许这些已被他无尽的怒火和报复的欲望淹没,他就这样盯着姜玄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姜玄,你他妈的就是个小三。”钟荣说完,倏然站起身来,向着姜玄身边走去。他底下头来,对姜玄说:“你知道我从哪翻出这些东西吗?他衣柜里一共就挂着那么四件外套,每一件里面都有一张。呵,干嘛啊你们?还挺难舍难分是吧?操,真他妈恶心透了。”
他说着俯下身去,一手将那个密封袋抓起来塞进自己怀里,一手拍着姜玄的肩膀,状似亲昵地贴着姜玄的耳朵对他说:“你这种人我太清楚了。谁让你舒服,你就说你爱谁。谁让你不舒服,你就报复谁。玩够了转头你就能回去,你还以为你和那个老师是真爱啊?我告诉你,你这种人,爱不了别人,因为你最他妈爱自己。”他直起腰来,摸了摸再次跳上桌的那只猫头,缓缓说道:“作为一个同样自私的人我给你一个建议。享受一下你最后那点虚伪的‘爱情生活’吧。”姜玄猛地抬起头来,他像一只受惊的鬃狗一样瞪着钟荣,凶恶的看着他,妄图守护自己的领地。然而钟荣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冲他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完全无视他的震怒与忐忑,转身离去。那样的风度翩翩、阔步昂首。
六十(中)
姜玄在咖啡厅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回店里提车,前台小姐礼貌地帮他结了款,一边结一边说:“有位钟先生放了靠垫在这儿清洗,他说结在您账上,您还有两次免费清洗的券,要用掉吗?”姜玄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心里一阵烦闷,可是还得赶着回去收拾屋子,只好沉默着开车走人。这个点儿有些无聊的广播,总在不停联线电话解决这个车主、那个车主的问题,姜玄听着一位中年大妈讲了十几分钟自己在两个店比价最终少花几千买了一辆车,可是开了半年就在野地里熄火的破事儿,忍不住伸手换了台。另一个台是两个主持人说学逗唱讲笑话,陪着电台并不好笑的捧场声,显得假模假式又令人尴尬。姜玄一把把车停在车位里,伸手关了电台。他绕到车后座,扯着里面的工具箱拽了拽,又把傅子坤留在车上的半箱水掏出来。傅子坤开着他的车出去自驾游了一圈,箱子里满满的全是空瓶子,他心想傅子坤是不是拿着他的车干了点什么,怎么能用出这么多水来。这想法让他恶心了一下,忍不住抖了抖。
这几天他没留意,车子左摇右晃,早就把这些瓶子搞得七扭八歪,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