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霁回到床上,盘膝打坐,他浑身充斥着妖力,与之前相比,威力只增不减。但是若要从这里逃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隐约的哀歌,他睁开眼睛,朝外头看了一眼,问姝姊:“外面是什么声音?”
“今天是大王子出殡的日子。”
这位大王子是薛不霁的亲大哥,只是他比薛不霁年长许多。薛不霁还是一头懵懵懂懂的小白虎时,他就已经成年,也一直将这继承了妖王神力的弟弟视为眼中钉,多次谋害未果。
那天夜里,薛不霁失手杀了他,心中并没有多少罪恶感。妖族这些人对他而言,虽然有血脉关系,却仿佛隔着渺远的距离,令他无法心生亲近。
夜里,姝姊姊就睡在脚踏上,薛不霁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他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年幼时的记忆,从他还是只小老虎,一直到跟在风上青身边长大,眼前一会儿是亲生父亲,一会儿是风上青与梅伯父他们,令他左思右想,心痛如绞。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影子落在脸上,睁开眼睛,床榻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影。
薛不霁惊得坐起,那人影抬起手,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人看来并无恶意,薛不霁凝目打量他,这人蓬头垢面,脏乱的头发下只见到俊朗的眉目,身上衣衫虽然干净,却打着层层补丁,脚上一双布鞋,擦得十分干净。
见到这双鞋,薛不霁才想起这人!他是天红城内那担柴的樵夫!
“你……”薛不霁震诧至极:“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围有重兵把守,这人竟然能进入妖后都,还能到这深宫之中来,实力绝不亚于他师父风上青!
那男子却不答,上下打量薛不霁一眼,问道:“你不认得我了?”
见薛不霁满脸疑惑,他开口道:“我是你韩三叔。”
薛不霁登时宛如雷劈了一般,他韩三叔以前在江湖上被称作霜雪君子,那也是个如圭如璧的翩翩君子,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筚路蓝缕的山野樵夫?
韩冬至浓眉一轩,眼神如电,扫了他一眼:“怎么,做了妖族的小王子,连三叔叔都不知道叫了?”
这话听起来刺耳,但是薛不霁知道,韩三叔对他并无敌意与恶意,说这句话怕是为了试探自己。他从床榻上走下来,向韩冬至拜了拜:“三叔,不霁好些年没见您,竟没将您认出来,还望您不要见怪。”
韩冬至将他扶起来,摆手道:“罢了。我风二哥当真死了么?”
他提起这事,薛不霁登时眼眶一红,鼻子一酸,几乎要淌下泪来:“韩三叔在这边陲之地,竟然也听说了此事么?”
“有人在风波谷栈道上捡到一条胳膊……”韩冬至忍着满脸愤怒与痛惜,声音冷静:“又有人看到当日风波谷上方,一青衣道人与一巨鹰搏斗不休,江湖上便又传闻,说是风二哥与妖族鏖战,力竭殒命。我是不信的,妖族除了妖王,没人会是二哥的对手!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薛不霁想起那日,仍是心头剧痛,慢慢将那天的事情对韩冬至说了。
他自责道:“若不是因为我被擒,师父也不会受制于他们,我好恨我自己!”
韩冬至已是满眼怒火,却不是因为薛不霁,反而安抚道:“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见薛不霁仍是情绪低落沮丧,韩冬至迟疑片刻,伸出手,僵硬地拍了拍薛不霁的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