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黎安的独特印记
“在刚开始,我的目的地,的确是新浪潮电影的中心——法国。”黎安的解释,及时地打消了王大胖的疑虑,“那时,我为了留学法国,就专门去补习班学了两个月的法文,然而法文语法中的那些阴性阳性、时式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我头昏脑涨,加上还要通过语文考试,我实在没有多大信心。于是我改变了主意,还是决定到美国,毕竟好莱坞才是世界电影的中心,而且我的英文也勉强算过得去。为了留学美国,我继续恶补英文,老天保佑,总算是勉强通过了托福考试。我从邻居那里听说,伊利诺伊大学的校戏剧系似乎不错,无论硬件软件都很过硬,于是,我就申请了伊大。”
听到这里,王大胖暗暗呼了口气,看来,这个黎安应该是真黎安。
“在伊大的留学过程中,我经历了一个巨大的文化冲击,对于戏剧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认识。”
“哦?巨大的文化冲击?”听到这里,王大胖起了兴趣,问道,“是什么翻天覆地的认识?”
“其实这个冲击跟‘性’有关。”黎安有点不好意思,老脸微红,怯声道,“那时候,伊大戏剧系老师所选读的,都是近代经典的剧本,比如说易卜生、荀伯格等人的作品,恰巧都与‘性’有所联系,而且往往都很强烈。我因此而对戏剧原理、东西方的文化差异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可以说,在伊大,我感觉自己才算是真正接触到的西方戏剧,并从此整个扭转了我对戏剧的观点。”
见到王大胖眼里露出询问的神色,黎安莞尔,解析道:“西方的戏剧,十分注重‘冲突’的运用,甚至把冲突放到至高无上的地位。这跟我们传统的以讲故事为主的戏剧,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记得在艺专念书时,我的一位老师曾讲过一段话,他说:‘和尚和尼姑的戏,没什么好看,但如果是花和尚碰到浪尼姑,这就有戏可看。’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一个笑话,直到在伊大念书,接触到西方戏剧理论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强调的就是一个冲突,只有‘不顺’,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这才会造成戏剧性,戏剧性的产生并不是靠平衡、和谐,而是靠冲突、矛盾。比如说,我们常常看到电视剧里演‘爸爸打儿子’的情节,一个耳光刮下去,儿子如果马上说:‘爸,我错了!’那就没戏可看了。戏,就是不能认错,就是要跟爸爸吵,再冲出去,这才叫戏,一认错就没戏了。这个不认错,就是不顺。”
王大胖听得幡然而悟,后人评价黎安的电影特色时,无不强调他的电影中那种强烈的东西方文化交汇冲突与融合统一的人文意味。确实,展现东西文化思想方面的差异与冲突,力图把两者不可调和的矛盾统一起来,这可以说是黎安电影永恒不变的主题。而很明显,在伊大念书的时候,黎安就已经开始醒悟、思考东西方戏剧文化的差异之处,并在日后的电影学习过程中,逐渐把它们交汇统一起来。
有一个很有名的导演说过,很多导演究其一生,其实都只是在拍一部电影,不断地重复一个主题,不断地重复自己原有的风格。这句话,确实是有道理的。比如说昆丁,他的第一部电影《落水狗》,里面那种非线性的叙事手法,对血腥暴力的过分渲染,喜欢以六七十年代的流行音乐作为配乐,这都成了昆丁日后所有执导电影挥之不去的独特印记。而学贯中西,力图展现东西方思想差异并把之统一起来,也可以说是黎安电影独一无二的商标。
黎安并不知道此时王大胖的脑海里居然转了这么多念头,继续道:“过去在艺专念书的时候,从一年级开始我就经常演男主角,自小练习的演讲经验,让我可以口齿清楚地表达事情。然而到了伊大,由于语言不行,我就不能演男主角了,只能演默剧跟一些小配角,或者埋头在一边学习导演功课,挺没意思的。”
“在那种语言不通,颇受压抑的情况下,我渐渐萌生了当导演的念头,因为我认为,当演员是一种表演,当导演,其实质也是一种表演,只不过跟通过舞台来表演的演员不同,当导演是通过电影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罢了。当演员要台词,我英语不行。而拍电影主要靠声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