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眼前的人居心叵测,夏钰明也无法再警惕去拒绝。
他跟着那个和尚走进了寺里,他不想再过上之前的日子。
“我看施主身上福泽深厚,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是怎么到这无间地狱里来的呢?”
和尚是个老和尚,光头,眉毛和胡须都是白的,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笑起来眼睛都眯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我看大师也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年轻人,牙口倒是尖利。”
说完和尚哈哈大笑,不再提起这个问题。
这座寺不大,路的两旁都是些稀薄的草植,一条铺着石板的羊场小道蜿蜒着分出岔道来同乡大雄宝殿后面的一处偏僻的禅房里。
夏钰明去过的庙宇不多,他的父母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或者说在他面前他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最不屑这种鬼神之说,自然也不太鼓励他去这种地方。
只是哪怕他去的不多也知道,真正寺庙的布局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施主之后就住在这里吧。”
“多谢大师。”
老和尚把他带到禅房后又向他行了个礼,转身替夏钰明合上了房门也不多说话,直接就走了。
禅房简陋,里面除了一张矮小的木板床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夏钰明听到吱呀一声关门声,看着这床忽然就觉得累,眼皮子一张一合,身体一沉倒向了那张床。
他倒下的时候,身后那扇关着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刚刚离开的老和尚站在门口,门外的天不再是夏钰明看到的暗红色,而是一片正常的阴沉沉的白,灰色的天光之下,小院子里稀疏的草被变成了一棵棵低矮的梧桐树,梧桐青绿色的枝叶在头顶伸展撑开一片天地。
老和尚的脸上不在挂着笑意,只是眉目依旧慈悲温和,他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门外看着门里熟睡的人。
在夏钰明家里赖着不肯走的梵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睡着另一只魔的房间。
“叔叔?”
梵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房门不动。而异界的老和尚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手朝上一挥,清风飘过,整个庙宇上便有了水一样晃动的波纹。
“我以为那只是个普通人……”
“夏钰明这一世的父母应该不会让他接触任何与术法有关的东西,他应该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是啊,应该……”
梵西跌跌撞撞地往里走,走到沈漠的床边,他立了一阵子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喃喃着说这是个意外之喜。
边秋很好奇,站在梵西边上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昔日的叔叔,却没有继续问出问题。
而在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老和尚开始往屋子里面走,每走一步,他的容貌就变化一点,从光秃秃的头到白花花的眉,走到床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和夏钰明一般的容貌。
“我以前教他,人不该说谎,但偶尔也要懂得圆滑,必要时,真话不可说尽,藏一分说半分。没想到,倒是被他用到了自己身上。”
老和尚伸手点上夏钰明的眉心,“他终归是把我还给了我。”
有思绪带着亮光从眉心涌向站在床前的和尚,老和尚眼神温和,里面尽数都是慈悲。
夏钰明是这一盘大棋里的一枚小小的棋子,哪怕并不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