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也开始发酸。他轻轻坐到床沿上,“怎么啦?很难受吗?”
林希还是没有回答他,眼神却直直地盯着他伸过来的手。项以城摸了摸林希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他不解他怎么了,但很快,扫视的目光落到了床头柜的瓶瓶罐罐上——氟西汀、奥氮平,再典型不过的抗抑郁药和抗精神病药。
项以城怔愣在原地。
第七章
“你……”
项以城哽住了喉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希垂下眼眸,蜷缩得更厉害了,将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他无所谓项以城有没有看见那些药瓶,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他谁都不想见,只想自己一个人,最好就这么默默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发凉的指尖抹了抹湿润的泪痕,却制止不了眼眶中满溢而出的泪水。
项以城拿起药瓶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林希还是一声不响,他轻轻动了动,用被子盖住脑袋,假装自己不存在。他感到项以城起了身,林希僵了僵,那不知何时入侵的隐隐期待好像又要落空,他想伸手,想开口,想拉住项以城,就像落海的旅人攀住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他想让他救救自己。
可他不敢,手脚像是都被冰冻了一样,一动也动不了。林希勉强自嘲地扬了扬嘴角,他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一个人痛着、难受着,总会好起来的。他将脸埋进臂弯间,不可控制的眼泪更加汹涌。他明明不想哭的,也哭累了,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泣。
林希讨厌死自己了。
可就在他沉溺在自我厌恶里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隔着厚厚的冬被将他纳入其中。林希一颤,惊讶地打了个小哭嗝。
项以城什么都没说,躺到了他身旁,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林希不明所以地躲了好一会儿,思索着他这是什么意思,发达的泪腺因此而奇迹般地减小了闸门,林希甚至还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觉得有点闷。
他伸手戳了戳项以城肚子的位置,拱了拱脑袋,探出头来,软软的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项以城很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评判,没有同情,更没有任何不好的暗示。
可林希还是本能地退怯,有些不知所措。他往后挪了挪,挣脱开温热的怀抱,项以城没有阻止他,反而顺从地松了手。林希翻了个身,仰面望着白色天花,无神地发着呆。项以城侧撑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手臂发麻,他索性也学着林希的模样,仰面躺着。
林希不说,项以城也不问。
两人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半晌,林希才轻轻开口,“对不起,我爽约了。”他的声音因为夜晚声嘶力竭的哭泣而变得有些沙哑。
项以城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没事。”他笑道。
手背上传来的温暖让林希颤动,心脏又酸又涨,想逃开却舍不得,“你可以不用管我。”他绝望地眨了眨眼睛。
项以城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以为我是真想去什么校庆啊?”他捏了捏林希的小手,语气格外温柔,“我是想泡你啊。”
林希瞪了瞪眼睛,和别人开玩笑时说出来的话现在从当事人口中冒出,尽管他早就读懂了他的企图,却还是被拨动了心弦,好不容易暂停了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滑落。
这个直球有点犯规,他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