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脸色憔悴的冷秋一眼,这人真是爱尤森爱糊涂了,连人脸都分不清了,估计现在谁在他眼里都是尤森。
男人淡淡道:“我是方端明。”
说完就关了门。
洗漱台的水龙头怎么也关不紧,一直在滴滴答答地滴水,地上的瓷砖许多都裂了,有的砖缝里甚至长了青苔,男人像是没看见这些一样,神态自若地洗漱。
洗漱台上方的镜子里,男人左眼角附近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男人将早饭放在客厅缺了一角的桌子上,对着卧室方向喊道:“尤森,起来吃饭啦。”
没有人回答他,大大的屋子里只有男人自己的声音在空寂地回响,清晨的阳光透过碎裂的玻璃照进卧室里唯一的一张大床上。
空无一人的大床上,只有一半的床单有被用过的凹痕。
幻
男人出门了,冷秋跟在男人后面,见男人果然去了飞机场旁的那条漆黑的巷子。
冷秋问跟在身后的一个下属:“这是第几次了?”
下属心情也很沉重,低声回答:“第三十次了。”
冷秋沉默不语。当年那场和“引”最大的战役爆发的时候,方端明为了救尤森替尤森当了一颗子弹,性命岌岌可危,方圆十几里的医院都是被“引”控制的尸体聚集地,只能来总部抢救,幸亏尤森半路发现一辆被丢弃在路边的出租车,才能在方端明断气前将人送到总部。
不过人虽然是保住了,但是各项生命指标都很低,那些数值……无一不显示着方端明变成了个不会醒来的植物人。
尤森从那天起就疯了,把自己当做了方端明,似乎这样方端明就是还活着的。
如果没有当初的欺骗,许他们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许他就不会失去方端明了。活成方端明的尤森每一天都在重复那些谎言被方端明发现的日子,演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方端明的家在那次事件中也变得破破烂烂,那栋废弃的居民楼只有尤森还住在里面。
尤森每重复完一遍就像是死过一次,行尸走肉般回到留有方端明气息的屋子,第二天再在将要领|证的幸福中醒来,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自己的神经,周而复始。
方端明出事那天,冷秋其实暗中被尤森派去保护方端明,但是中途事件突然爆发,自己其实是嫉妒方端明的,出于私心他离开方端明,去救那个在中央医院附近遇险的人。
他知道尤森一直躲在方端明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跟着方端明,就算自己违背了命令方端明有尤森护着也不会出事,更何况救人也很重要啊,他想。
冷秋后来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他不是那么自私,方端明就不会中子弹了,尤森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冷先生!”一个保镖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冷秋闭了闭酸涩的眼皮:“怎么了?”
保镖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方医生他……”
男人回到自家楼下的时候眼皮就开始跳,布满碎墙灰的楼梯上有一串新的脚印。
男人在距离家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家门前站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有一张稍显稚嫩的脸,他对男人笑了。男人感到自己死寂的心脏竟然在剧烈的跳动,频率快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