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所有人都忘了他,他的两个姐姐一定会来,毕竟从小也只有她们是真心对他。
可是一天天过去了,他在地牢的墙上划了一大面痕迹,记下了流逝的时光。三年多了,始终没有人来。
这三年里,除了大片的空白和虚无的光阴,就是偶尔听见的咒骂之声,无非是宴山君又做了什么挽留三界的大事,抵御入侵的魔族。
千云自然是心生敬佩,然而却也知道,这滔天大祸的根源是他捅出来的。
他总是在漫长的寂静里一遍遍回忆从前种种,大多是他各处周旋奔走,晚间拼命修炼的时日。这短短的十三年间,打记事起竟无一刻不忙碌、无一时不烦忧,从无一日随心而为的时候。忽然就忆起他四岁那年,长姐为他取名“千云”,说是希望他这一生像云一样自由无拘。
想起这些幼年的情景,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觉得心口一阵阵的闷痛。如今三年时光倏尔过去,他忽然就十六岁了。
黑暗的地牢里寂静的让人发疯,偶尔他也会想想那个如明月一般高不可攀的少年,那是他毕生所见过最完美无缺之人。生来就是让人膜拜敬仰,如今又以一己之力挽救三界于水火。
千云大概也想象不出那是何等的荣光无限,那是他终其一生都触摸不到的另一个世界。有人如明月,可望不可即。
大约年少时真的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因为除了心生艳羡之外,还会生出强烈的自我厌弃。
他终究还是闯了滔天祸事,为整个家族所遗弃。他已经不再期待他的亲人还会来看他,但临死之前,哪怕是有人来和他说句话,一句就好。无论是谁,随便说点什么。
所以当那个在黑暗中出现的少年如明月般站在地牢外,问他:“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千云几乎以为出现了幻觉,不敢置信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人,什么心愿?没了,现在都满足了
真的有一个人来看他,还和他说了话,这个人还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宴重明。
随后宴重明一直站在地牢石壁下的暗影里,等他说出心愿,昏暗的光影下,千云几乎看不清他,
最终,千云嗫嚅了半晌,尽管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声音干哑,他还是欣喜满足地道:“没有了。”
许久,宴重明听他说并无心愿,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啊,千云有些遗憾,竟真的只说了一句话。
他还有些贪心,他其实很想喊一声“重明哥哥”,但一想到宴重明不喜欢,就作罢了。还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错事已经酿成,一句对不起太微不足道了。
忽而想起自己真是贪心不足,宴重明来看他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听到了他心底的祷告。
如此,便真是再无遗憾了。
若有来生,但愿能过得轻松一点。
荒草碎石,满目疮痍。
“宴山君,宴山君……”一个蓝衣少年在山脚的浅海里,浑身湿透,焦急的呼喊,但他的声音刻意压的低沉,不时抬头往上查看,面色隐忧。
还没出来。他快坚持不住了。
蓝衣少年眉宇深皱,看向水里躺着的另外一人,那人双腕皆被割破,刺目的鲜血将周围的海水染红,甚至连他身上的鲛纱羽衣都渐渐变红。
可此时那人虽然躺在水里,血流不止,身上灵力也几乎耗尽,他还是睁着眼,气若游丝,“云弟……云弟真的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