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病床还躺着其他人,杨煊的声音压得很低。
汤君赫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正当杨煊要起身给他接水时,汤君赫却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看出他想说话,杨煊上身俯过去,一只手撑着病床,微侧着脸,左耳离他的嘴唇很近。
汤君赫稍稍抬起头,嘴唇几乎贴到杨煊的左耳边缘,微微张开,却并没有发出声音,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他很快又躺了回去,并且收回了按着杨煊手背的那只手。
等到杨煊转过头看他时,他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杨煊两只手撑着床,抬起上身看着他,拇指抚上他的下唇,很轻地摩挲了两下。
直至第二天傍晚汤君赫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一睁眼,先是有些茫然,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内科病房里。
杨煊不在,只有他一个人。病房里加塞了四张病床,显得有些拥挤。继而他听到门口一阵吵嚷声,凝神听了几句,是病人因为病床不足跟护士吵了起来。
他拿着输液架走下去,问清楚情况,是病人不愿意被安排在走廊上输液,但医院的病房又的确紧缺。
汤君赫微忖几秒,拉着一个护士到一旁,哑着嗓子问:“就这一个病人闹?”
护士苦着脸说:“嗯,这还不算多的时候呢,等再过几天,估计走廊上也没位置了。”内科外科各有各的难处,尤其是呼吸内科,一到季节更替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医闹就层出不穷。
“就这一个的话,把我的病床让给他吧。”汤君赫说。
“那怎么行?”护士赶忙摇头拒绝道,“汤医生你也是病人,没有这种说法的。”
“他吵得我头疼,我去值班室输液,你快安排吧。”汤君赫说完,不等护士再劝,拿起输液架就朝值班室走。相比吵吵嚷嚷的病房,还是值班室更清净一些,他是真的不想待在病房里。
躺了一天,全身又软又乏,他到值班室的卫生间里,用一只手简单洗漱,然后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色,向晚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青蓝色。事实上昨晚他清醒过片刻,也许是因为涂在皮肤上的酒精太凉了,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汤小年给他涂抹酒精,但他一睁开眼,却看到了杨煊。杨煊朝他俯下身的时候,他其实是想叫他一声“哥”的。但嗓子是哑的,张了张嘴却没叫出声,当下有些清醒过来,记起十年前说过的话,于是又闭了眼。
不知为什么,闭上眼睛之后,他能感觉到杨煊隔着夜色盯着他看,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似乎混合了一种很强烈的欲望,有那么一瞬间,当杨煊的拇指触到他的嘴唇上时,他以为杨煊要吻自己。
正当他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逐渐昏黑的天空时,值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