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船上跟拍他撑船行进的画面,王莱和傅泽明在河对岸等他。
祝夏努力将自己投入“周雪生”,可他对这个身份感到茫然,河对岸的两个人和他一起长大,其中一个更是他爱慕多年无法得到的人,自己见到他应该是什么心情?愉快?难过?或者习惯现状心如止水?
祝夏更茫然了。年轻人苍白的皮肤被灯光镀上暖黄,镜头记录下他心不在焉的表情,反馈到监视器里,文嘉仪看着屏幕,双手握着保温杯,指尖在杯壁上规律地敲击。
这个镜头拍完,文嘉仪什么也没说,只让继续下一镜。
下一镜属于岸边的王莱和傅泽明。王莱坐在行李箱上,长长的卷发已经拉直扎了个低马尾,脸侧的碎发被晨风拂动,美丽的面容因为一个人的死亡显得憔悴,她疲惫地说:“还是算了吧,在老家住两天看看爸妈就回去工作,日子总要过下去,现在追究小曦喜欢谁有什么意义?”
傅泽明望着水面上的白雾,眉宇间堆积着痛苦和愤怒,声音却很冷漠:“做事一定要有意义?大家最后都要死,活着也没意义,还不是有那么多人不去死。”
王莱被“死”字刺痛,仅有的一点精神迅速流失,她的脸色灰败,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小船从雾中滑出靠岸,祝夏踏上青石台阶,帮傅泽明和王莱把行李箱搬到船上。王莱用手语对祝夏比了谢谢,傅泽明上船时随手拍了下祝夏的肩,算是打招呼,祝夏对他们点点头,神情淡淡的,拾起船篙继续撑船。
这一场文嘉仪从头到尾没有喊“咔”,拍完时,天空已经从边界翻出灰白色。这一场没过,文嘉仪也没有说再来一遍,她通知工作人员收设备,然后让演员们上车开会。
歙县这几天半夜到清晨的温度在0c左右,祝夏在江上吹了三个多小时冷风,身上穿的棉袄还算厚,但两只手完全冻僵了。他一上车就占领傅泽明旁边的座位,把手揣进傅泽明的大衣兜,抖抖索索地说:“口袋借我捂捂,我衣服口袋是冷的。”
“沈越”今天的服装配了手套,傅泽明摘掉手套揣进兜摸了摸祝夏的手,感觉像在摸冰。祝夏碰到傅泽明温暖的皮肤,立刻握住傅泽明的手指,傅泽明本来想把手抽出来,但祝夏的手太凉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动,两个人的手就在衣服里握在一起。
王莱坐在对面看了一阵,忽地一笑,对文嘉仪说:“我手冷,你衣服兜儿让我揣揣?”
文嘉仪开了车里的空调,让助理拿暖手宝过来,车里很快温暖起来,祝夏把手从傅泽明兜里拿出来揣进暖手宝,王莱接过文嘉仪递给她的暖手宝,轻轻“嘁”了声。
导演助理又给他们分热饮,文嘉仪开始评价早上这场戏:“今天这场,你们演得很刻意。尤其是岸边见面,祝夏对傅泽明的回避太明显,傅泽明也是,‘沈越’和‘周雪生’是少年玩伴,而且他现在明明在怀疑‘吴小曦’是不是喜欢‘周雪生’,你却刻意忽略他,你们对‘周雪生’暗恋‘沈越’这条线太注意,反而失衡了。”
祝夏和傅泽明对视一眼,默认了这个评价。刚刚拍完戏,文嘉仪把那场戏回放了一遍给他们看,祝夏和傅泽明看到了自己和对方的表现中的不自然。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他们演得不像是暗恋者和怀疑者,反而像余情未了的前男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