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确实无法接受。
他愣在了原地,反复回想着刚刚张艺兴和那医生的对话,久久没有回神。
张艺兴见不得他这样,起身拍了他的肩膀。
“什么病?怎么治?”廖同勋却突然推开钟千艺的手,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面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能让钟千艺就这么离开他:“需要换什么?骨髓还是心脏?用我的,用我的…”
巨大的打击,使他精神紧钟,思维混乱。
“同勋…你冷静一点…没有那么糟的…我…我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面对六神无主的廖同勋,钟千艺只能先安抚,哪怕是谎话,哪怕是极其蹩脚的安慰,至少,要让面前已经濒临崩溃的人,冷静下来。
“短时间…短时间是多久…”廖同勋抬起空洞的眼神看他。
“…一年吧,至少一年,我不会有事。”
他的妈妈就是在持续低烧后的第八个月,离开的。当时医生说过,妈妈很坚强,这种情况能够坚持那么长时间,真的非常不容易。
钟千艺知道,他妈妈舍不得爸爸和他。
“那…那一年之后呢…”廖同勋安静了下来,淡淡的问,“该怎么…怎么医好你…”
“同勋”钟千艺皱眉,无奈的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忍心让廖同勋失望。
“一年之后会怎样?你告诉我,会怎样啊?钟千艺?”
“同勋,我知道这件事情接受起来需要时间但是”
“钟千艺你会死吗?”廖同勋突然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肩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告诉我,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也许一年之后,你就会死?”
一阵沉默之后,钟千艺极还是不忍说出那个残忍的结果,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同勋…你别这样…”
言下之意,其实大家都明白。
廖同勋听了回答仿佛脱力般的跌坐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时至今日,那些夸下的海口,那些许给钟千艺的诺言,那些设立给自己的目标,那拼尽一切也要把钟千艺从杜明灿身边抢过来的执着,以及看着钟千艺伴另一人终老的恐惧感,都在刹那间土崩瓦解,剩下的,都是对自己无尽的嘲笑。
他无法再一次接受钟千艺可能会离开他的现实,而且是以如此决绝无法挽回的方式,不留痕迹的彻底离开他,那种即将失去的疼痛几乎腕心刻骨一样的折磨着他,疼的他快要窒息。
他怎么能允许。
“我们走,”廖同勋突然起来拉钟千艺,“我们去找医生,我带你去做检查。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不信治不好。”
“同勋你冷静一点,”钟千艺使劲抓住暴走的廖同勋,“不要这样,廖同勋!”
“那你要我怎样?钟千艺?眼睁睁的看着你等死?”廖同勋挣脱钟千艺的双手,“钟千艺你别这么残忍,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廖同勋汹涌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他抱住钟千艺,无语凝噎。
是惩罚吧,一定是的。我不该纠缠你,不该强迫你,不该明明知道你不爱我还硬要为难你。可是求你不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摆脱我,不要用这种结果惩罚我。我犯了错,刀山也好,火海也好,枪林也好,弹雨也好,病痛给我,折磨给我,死亡也给我,所有的磨难都给我好不好?不要伤害他,不要折磨他,他没有错,他没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是无辜的被我爱上,被我纠缠,罪魁祸首是我,是我,所有的灾难,给我,好不好?
好不好?
那一段萌芽于十七岁盛夏的爱情,经历了八年的生根,破土,抽枝,漫叶,最终开出了鲜红的花,你怎么可以,信手采下,未曾轻嗅芬芳,就零落成泥碾作尘,从此了无牵挂。
最终拗不过廖同勋,钟千艺还是跟他一起去看了医生。
趁着钟千艺检查的空档,廖同勋给chen去了电话,只说了自己家里有事,临时需要请一段时间的长假,对于钟千艺的病情,并没有多谈。可眼下那边的电视剧正在拍摄中,耽误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剧组不可能白白为了他浪费这么长时间,于是这假,并不是那么好请。
“你有什么非请假不可的理由?这戏都拍了一半了,临时换人,费用怎么出?”劝了半天也没有说服廖同勋,chen多少有点生气,“你不给我个正当的理由,我没办法准你的假!”
廖同勋并没有理会,径直挂了电话。
刚好钟千艺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颤抖着双手扶着钟千艺坐在赵医生的办公桌前,听候宣判。
结果果然没有出乎钟千艺的意料。这个可怕的病症,终于在潜伏了二十多年之后,跟他打了个照面。
“就小艺目前的情况来看,病情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低烧一直不退,说明身体还是有炎症存在的。我们建议最好尽快住院,因为这个病到后期会有一系列的并发症产生,甚至会使人陷入昏迷,严重了会危及生命。所以在医院里,还是相对安全的。”
廖同勋听了二话不说,就要帮钟千艺办入院手续。钟千艺也同意,只是固执的把入院的时间拖后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