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夜色落下来的时候,白胥华终于等到了人。
那人远远走来时,身边还拥簇着许多人,若是白胥华没有记错,那个方向,应该是从城外来的。
他越发感到其中有趣,只安静的等着人走近了,方才道:“这位大师,可能进来一叙?”
——那人一身僧衣,烦恼丝都尽了,顶上点着九点戒疤。
正是一片悲天悯人的僧侣模样。
他听见了白胥华的声音,便微微抬起眼来,笑着道:“那边要劳烦居士了。”
他身边的人本想要阻拦他,却被僧人拒绝了,他温声对身边人道:“小僧今日起来,便觉得今日是有好事要生的,如今时间已经要过去,这位居士,便该是我要等的好事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离得近,却也叫立着耳朵的小太子听见了,他看一眼自己的仙人老师,道:“他倒也真有几分本事,能有这样的运气,遇到老师您。”
——在小太子看来,他乃是当今燕国太子,而自己的老师更是贵为国师,寻常百姓碰见他们,本就是一件极难得,也极幸运的事情。
白胥华却微微摇头。
僧人打发了身边人,便上来了马车里。
马车算不得小,此刻里边已经点了蜡,再上来一个僧人,却也不显得拥挤。
小太子本是缩在一边,准备看着白胥华与这人交涉的,却不料他们二人见面的第一眼,就已经互相行礼,以示尊重。
他便也赶忙站了起来,鼓着脸颊,像模像样地行了晚辈礼。
僧人也是生得极好看的。
他双目明亮,眼神清澈,眉目都是极清晰好看的,此刻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显得温暖无害,直像是救世的佛。
他说话时总是带着笑,此刻也是微笑着的,道:“本就觉得居士不凡,如今见着了您,果真是未曾感觉错的。”
白胥华道:“大师过誉了。”
他微微垂下眼来,道:“不知大师,是从哪里来?”
僧人道:“无名之辈罢了,我不过是山野中长大的僧侣,此刻觉得眼界限小了,便下了山来,想要看看凡世中的繁华盛景。”
——果真不错了。
白胥华道:“大师本要在此处,留上几日?”
僧人道:“本是预备再过几日,便往西走的,可今日见了居士,便觉得不必西行了。”
他眼里依旧含着笑,只是被他这么看着,便能叫人生出无限的温暖之感来。
他这般模样,简直就好像是真正的圣人一般。
所幸白胥华早就看过他的真面目,完全不被他此刻表露出来的,温暖的一面所迷惑。
只道:“大师要在燕都长居么?”
“小僧想在居士身边长居。”
僧人简直像是在说什么情话。
他含着笑看向白胥华,道:“小僧上明下台,不知居士名讳如何?”
白胥华微微张口,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小太子先打断了。
——莫名感觉到,这僧人说话的模样,与他父皇的妃子哄他父皇的语调迷之相似的小太子,紧紧地皱着眉头,他抱住了自己心爱的仙人老师的腰肢,一边回过头去,瞪着僧人道:“你这和尚——我老师的名讳,可不是什么人都说得的!”
他人虽然小,脑子却是极灵活的。知晓这人能叫白胥华如此对待,怕也是有几分不凡的。
因此,他不等两个大人说些什么,便一口气也不喘,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