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田弥生睁大了眼睛。
同时,她看到坐在庆山教练席上的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11号湘南球员向利剑一样撕开对方的防守,在庆山的控球后卫面前极快地做了一个□□运球,然后——
他竟然将篮球传了出去。
篮球的轨迹从被重重盯防的仙道身边划过,最终落在了三分线外的水泽手中。
一个不加思索的跳投,一个在半空中就已注定入框的三分球。
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仙道拍了一下流川的肩膀,两人一起回防。
看着这两个人,没来由地,相田突然就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
庆祝是安静的,传球是安静的,进攻是安静的,回防是安静的,就连灌篮,也是安静的。
那是属于篮球手自己的篮球。
在比赛中,只有队友,只有对手,只有篮球。
无比简单。
所以,这样真的好吗?
围绕着篮球场的,是群星一般的闪光灯闪烁不绝,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犹如巨浪奔腾。每一秒都在不断更新的网站背后,是流量、话题度和金钱。
这就是自己也想拼命构建的“事业”的一部分?
体育,到底是单纯的,还是复杂的?
它需要的,到底是精神,还是获胜?
简单,是只属于参与者的简单;而复杂,是围观者的复杂。
如果简单不能被复杂所接受,那么简单,只能消失。
但它们,不应该消失。
也许,这就是“体育产业”存在的意义。也只有这个理由,才勉强算得上是“事业”的价值所在吧。
比赛后的星期一,下午,第一、二节课,人体解剖学。
田冈茂一教授的人体解剖学是大二医学生课程表上重中之重的课程,课程内容本身就已足够重要,再加上田冈教授的学界地位和彪悍风格,导致这门课在医学生脑海中从来都是血红框框加粗标示出来的。
不过,在这个星期一,田冈教授愣是从十分宝贵的一百二十分钟的授课时间里匀出六分之一,教训了一个小子。
被教训的小子,是流川枫。
在同堂学生们的眼中,田冈的那一通火发得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讲义说的差不多,学生们开始在操作台上自行练习,套着件白大褂的田冈背着手在过道里依次看,待到流川身旁时,田冈停下了步子,看了看流川手下的动作,正要抬步走,椅背上和书包挂在一起的篮球网兜让他眼皮一跳。
他前走了一步,用脚尖轻轻踹了那橙色八成新皮球一脚,问:“这是什么?”
彼时流川正用很标准的执刀手势在发下来的尸体标本上划出一道深浅刚刚好的皮肤切口,听到田冈的问话,他没有停下动作,直到要求的切口长度达到后,他才停了刀,转头回答:
“篮球,教授。”
将近190公分的男生笔直地站着,一双眼睛沉静得不起丝毫波澜,他穿着实验用白大褂,手中拿着手术刀,稳稳地。
他的回答和他方才划出的那一刀同样地干净利落。
田冈微微眯细了眼,又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流川垂眼扫过篮球,复又将视线移回田冈脸上。
“解剖实验室。”
“你还知道这是解剖实验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