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
流川直视母亲双眼,沉默良久,终于冒出一句话:
“所以,是不能吗?”
anlia一怔:“什么?”
“所以,是不能喜欢仙道彰?”
anlia下意识绷直了脊背。
流川看着她,终于直白而明了地问了出来。他的眼睛遗传自流川秀明,轮廓秀气,却明亮而锐利,此刻,正带了一种追根究底的坚决看着她,而全然没有当初那般躲闪、惶惑和犹疑。
是的,其实他们都明白。
问题不在于多了一个陌生人,而在于anlia选择让仙道来见这个陌生人。
无论她是想给谁拉郎配,对于仙道而言,只能解读为一种警告。
“……不是不能,”anlia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一种错觉而放弃了人生的其他可能性。”
流川觉得,自己从anlia的眼中看出了坦荡,她的立场,她的想法,听起来都没有错,并且,也全然是为自己考虑的,可是——
“可是到底哪个是错觉,哪个才是人生的可能性呢?”
他反问她。
流川陪anlia走出饭店,站在门口等车。anlia刚要开口,眼睛却不由自主向一个地方看去。
此刻,天上已经飘起了雨点儿,细细密密。在不远处的街角,高大的扫把头青年撑着一把伞,一个人站在那儿,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向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却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这样芝兰玉树的一个青年,竟然喜欢自家儿子,到此时此刻为止,anlia都打心眼里觉得这事情太过梦幻。但更让人郁肠百结的是,对这个孩子,她挑不出一点儿不是,她没办法讨厌他。
流川也顺着母亲的视线看了过去,仙道彰一个人站在雨中的样子,让他很想马上走过去。
他什么都知道。
他也什么都知道。
“你回去吧,”anlia收回视线,对流川说:
“也许是妈妈错了,也许是你错了。如果你愿意,你就自己选。”
流川无声地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向仙道的方向走了过去。
“怎么回来了?”
“我们出来时候就飘雨点儿了,紧赶慢赶回了实验楼借了伞。”
“花原呢?”
“帮她也借了一把,你这边不是没带吗?我就先折回来了。”
“哦。”
“走快点儿,肩膀都湿了。”
“……走不动。”
“走不动?不会是吃撑了吧哈哈哈!”
“你呢?”
“我?刚一直顾着说话了,被你一说,我得备点儿夜宵去。”
“……明天我请客。”
“请客?为什么?”
“……改善伙食。”
anlia站在台阶上,一直向儿子离去的方向看。
她看着儿子走进了雨中,身姿挺拔,不见犹疑;
她看着两个孩子撑了一把伞,一人湿着一边肩膀沿儿,逐渐走远;
她看着他们共同撑着的那把黑色的大伞,汇入了渐次撑开的雨伞的洪流中,最后也变得不那么清晰可辨了。
就好像一直看到了什么更远的地方。
最终,她垂下了眼,低头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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