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在内心里生根发芽了。
可能是因为童年时已经瞧够人心世事,他曾觉得,人世间最难过是不自知的泥足深陷,最难得是无指摘的随心自由。
然而没想到,竟然会出现一个人,不仅是身姿光华,还有那样两相契合的内心,让他泥足深陷也甘之如饴,随心自由也情愿束缚。
感谢上天,让自己匆匆行进在这世间,还能遇到这样一个流川枫。无论是走多久,还是走多远,都好像有了更多的意义。
他大概可以想到流川的那一个“好”字脱出得有多艰难,他素来不畏事不畏人,喜好和厌恶总是泾渭分明地直白。却是自己,在他那黑白分明的路径上辟出一片灰来,成了一个让他如此无措无策的人。
但是流川,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对你而言,其实我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静静坐着的仙道,呼吸温热,因着不太远的距离,拂过流川的眼睫。然而很奇怪的是,之前仙道走近时的紧张,却在这平缓的气息中,渐渐消散了。好像是在被子盖上肩头的那一刻,或者在冷风消失的那一刻,渴睡的开关终于打开。也许方才的辗转反侧真的是因为有点冷而已吧,流川迷迷糊糊地想,而睡觉为大,所以他明知有一个人正注视着他,但因为是“那个人”,所以——
真的困了,可以睡了。
第二天早晨,仙道一睁眼便下意识扭头向左边流川床铺的方向看——有着蓬松黑发的脑袋顶出现在他视线里,卷着空调被的人一动不动。
这小子,心里有事的时候起的比谁都早,没事的时候能睡的天昏地暗,他还睡着,仙道很高兴。
费尔达已经坐在外间看报纸了,今天他课表和仙道重合,两人可以一道走。看到仙道出来,他嘴里叼着块三明治,只匀出手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仙道不由大感诧异。
首先,难得费尔达竟然起得比自己早;其次,他竟然已经吃上了。因为另一位舍友作息和他们两并不一致,所以惯例上,他们俩一同去上课的节奏应该是——
仙道起床,仙道做早饭,费尔达闻香而起,吃大户,走人。
今早画风不对。仙道半张了口,还没待组织好语言,费尔达咬了一口三明治,压低了声音道:
“你喜欢的那个人做的,快来吃。”
“……”
仙道微微瞠大了眼,回头看了看房间门,又抬腕看了看表。
早晨七点半。
“……他做的?”
仙道不自觉开口问。
费尔达点点头:“嗯,做好之后他说他要睡觉。”
“……”
仙道看着桌上温好的牛奶、三明治、煎蛋和一只切开来的苹果,心情复杂。
倒是费尔达,因着吃人嘴短而无比精准地给了句评价:“他真贤惠。”
不过上天给予仙道的“病号福利”也到此为止了,当晚回到公寓,他早上那刚被流川搅成一汪蜜糖汁的心脏猝不及防地又被兜头补了一桶苦胆汁。
流川要走了。
明天晚上归国的飞机,他明早就要赶回华盛顿和anlia会合。
仙道抓着一个餐盘,站在洗碗池前,懵懵地想——
他要回去了。
这不是应该的吗?他来这儿都待了五天零八个小时了懂得知足好么?!
他要回去了。
该说的都说了还好挺有效率……
他要回去了。
这不还有一晚上吗……
他要回去了。…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