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地打量着台上一个又一个价值不菲的收藏,强忍着不中途退场。

    下午周谨元说过的话,噩梦一般散不去

    “喜不喜欢我买给你”顾卿禾突然轻轻在她耳边低语。

    才缓过来神的九狸“啊”一声,这才抬头望去,原来新的展览品上了台。

    主持人极富有煽动力,声情并茂地讲解着:“这支翠玉盘龙簪为清代珍品,慈禧太后生前最为珍爱的饰品,她多次在拍照时选择佩戴。它色泽丰润,质地上乘,由一整块翡翠雕琢,配以珍珠和红宝石”

    说罢,还拿出放大的照片与实物进行对照,果然引起了大家的竞拍欲望。

    九狸噗嗤一下笑了,歪着头道:“这可是太后戴的,我可要不起。”

    卿禾被她罕见的笑颜震住,呆愣了几秒,才吐出一句话,“你值得。”

    058 都不缺钱

    男人喜欢珠宝,是因为它的价值。

    女人喜欢珠宝,却是因为它的美。

    顾九狸不缺钱,也看得不重,典型的追求物质享受和心灵宁静的双重满足。

    于是只是单纯地欣赏,跟了齐墨这么多年,倒是对于好东西有了丁点儿的鉴赏力,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东西,但没想过要得到。

    在场的女士们已经双眼放光尖叫连连了。慈禧太后乃是绝对的翡翠控,她最爱的翡翠西瓜如今下落不明,但拥有发簪也倒是人生快慰之事了。

    周谨姿扯了扯周谨元的袖口,小声撒娇道:“哥,快拍啊,就当我生日礼物”

    周谨元淡笑,“恐怕你一年要过五个生日都不止。这东西哪有黄金保值”

    话虽如此,但他显然也对这拍品感了兴趣。

    他二人声音虽轻,可到底离得近,九狸听了个一字不差。

    酸酸涩涩的,她一下就回想起他当年的玩笑话:

    “我要在你生日那天娶你,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在结婚一周年的时候,再送个我们俩的小宝贝给你做礼物。”

    眼光下,他短短的头发亮亮的眼睛,记忆模糊了

    如今全都不作数。

    周谨元貌似不经意,冷冷投过来一瞥,九狸正沉浸在回忆中尚不自知。他刚好对上顾卿禾含笑的眼,后者微微扬起下颌,眼神冰冷锐利。

    只一个恍惚,场下已经开始叫价了。

    一百万的开场价,似乎的确有些不够敞亮,很快,就有人叫到二百二十万。

    翡翠不比钻石,很多时候并不能在瞬间慵懒地举了一下牌,周谨姿呆愣了一下,然后是荒凉的森林,其中是嫉妒,像强盗一样,它的手里拿着剑:是绝望,每一刺又都是残酷的死亡。

    裴多菲

    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只好靠着墙慢慢滑下。

    空气中,除了医院的难闻味道,还有我们俩欢爱后的气息。

    她毫不留恋带着鄙夷的神色走了。

    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去查。

    高干子女,特指厅、部级以上官员的子女。

    我冷笑。

    真相,外人不足道也。

    这是一个更加黑暗、龌龊、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罢了。

    这种神秘又令人向往的身份赋予我吃喝不愁,生活幸福。

    如果幸福指的仅仅是吃和喝的话。

    我周围的哥们儿知道我心里有人,但不知道是谁,我身边没女人。

    他们曾以为我喜欢男人,迂回地把我带到同志酒吧。

    我大笑,我不做爱,我等着,留给她。

    不管她有几个男人,我却要给她干净的我。

    我喜欢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娇小,迷人,有时很冷,有时很暖。

    我知道她的笑容不是为了我。

    我早知道。

    但我却可以用一丝一毫的她给与的温暖,支撑自己。

    你说我自欺欺人也好,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去血缘,去不伦之恋,都去

    我骨折过两次,一次现在,一次八岁,我天真地以为,再骨折一次,就还能获取一丝温暖。

    如果我说,我八岁那年,就喜欢上了她,是不是,太早

    “说好了,到了山上,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少来烦我。”顾九狸推了推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吃牛干的男孩儿,有点不耐烦。

    卿禾眨了眨圆嘟嘟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听话地没出声。

    姐姐不喜欢他,他知道。

    九狸刚刚考上一所s市重点中学,暑假里,顾成功给她报名,参加了野营。

    说是野营,其实都是大院的孩子,免得家长担心,军区给安排了一个连,负责这帮小祖宗的“拉练”,万万别给大人惹祸就好。

    凤凰山,古称龙山,乃省内的一座险峰,风景秀美,供有释迦摩尼佛祖舍利。其间山高壁陡,谷狭壑险,或孤峰独秀,或群峦横黛,或形若苍龙游云,或神似怪兽卧岭,置身其中,奇趣无穷。

    二十几个孩子排成两队,跟着教官一路高歌,玩得不亦乐乎。

    卿禾年纪小,子又有些孤僻,平素和大院的孩子都不亲近,步子小,没一会儿,就落下了。

    相反,九狸人缘最好,十二三岁,正是男孩女孩情窦初开欲说还休的年纪,加之她家“等级”又高,一路上几个男孩儿好生讨好,真是包有人背,水有人拿,累了有人讲笑话,出汗有人递手帕。

    一路前呼后拥,其他人碍着她的身份,没人敢吱声。

    这三天两宿的野营,只要小祖宗们没事儿,带队的小教官们就阿弥陀佛了。

    “咦,我家那小不点儿呢”九狸喝完一口水,站在原地歇气儿,一回头,从山脚下就跟着的小尾巴不见了。

    “哎,估计在后面呢,九狸,咱先上去,山顶好看”帅哥一伸着手给她搭着凉棚怂恿着。

    “就是就是有教官,丢不了”帅哥二不甘示弱,递上湿巾。

    九狸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心理说不上来的异常。

    “你们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很多年以后,只隐约记得这件事的九狸,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壳坏掉了,为什么她没能抓住卿禾的那片蓝色衣角。

    没什么在没能抓住后,没有去叫人,反而自己跟着跳下去。

    怀里是瘦弱的卿禾,脸色白得如同一张薄纸,她着他弯曲的腿,疼得他一挣。

    应该是骨折了。

    她却没事,胳膊和腿蹭破了点儿皮,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伤口浅,擦擦就止住了。

    凤凰山险,一只蝴蝶迷得卿禾脚下一滑,后赶来寻他的九狸,眼睁睁看着他跌下去。

    其实他只是记得,九狸想要做一个书上说的那种,蝴蝶标本。

    阳光下,树林影摇曳,小小的蝶儿翅膀忽闪,美得他眼睛都不敢眨,美得让他心惊。

    讨好也罢,邀宠也罢,他想,她对自己好一点儿,常对自己笑一笑。

    九狸身上的包和水都在别人手里,卿禾身上只一个小包,连手机都没有,就算有,这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个信号。

    她拿出卿禾包里仅有的一瓶水,给他冲了冲手上的细小伤口,暗自祈祷,教官和其他人能顺着原路,很快找到他们。

    卿禾一如既往地不哭不闹,小嘴抿得紧紧的,下嘴唇一排牙印儿,清晰可见,几乎要渗出血来。

    “疼不疼”

    她明知是废话,只想引开他的注意力。

    九狸撕开他膝盖处的裤子,一片血模糊,白森森的骨头几乎要支楞出来。

    她不敢乱动,脱下小外套,垫在他腿下,也不让他乱动。

    她差一点就怕得要哭了,也才十三岁,怎么可能不慌

    卿禾摇摇头,黑黑的眼睛潮湿,跟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见九狸眼中划过的难得的一抹关心,又点点头。

    九狸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了一把他带泥的小脸儿,搂着他,叫他靠在自己肩上。

    卿禾受宠若惊,心跳得比从山上掉下来时还快,心里一甜,好像腿上也不那么疼了。

    他迷迷糊糊的,居然在她香甜的气息里,睡过去了。

    直到喧嚣由远及近,九狸将他轻轻叫醒。

    听到教官慌张的声音,还有大家脸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卿禾小小的心里,想的却是,就这么靠在一起,只有他和姐姐,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哪怕是疼些也好哇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种感觉,原来有一种美好,即使一瞬间也是好的。

    他们常说,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他们也说,这世上还是有天长地久的。

    姐,你信吗

    你若信,我便信。

    我已经长大了,那么要我来保护你。<dd></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