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佟语重心长道:“祖宗,现在能消停点了吧?你先安心养着病,没多久就过年了,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儿回去。”
俞初白不咸不淡地:“回去?”
关佟:“你不得回去把人给追回来啊?别灰心,当初隔了那么多年你们都能重新在一起,这回应该也……”关佟说着想起了陈佳年在电梯前说的话,说话的时候每个字、每个表情都是伤心欲绝的,摆明了是要一拍两散呀,但是考虑到俞初白这会还躺在病床上,只好哄他:“也会有机会的,回去好好跟人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俞初白有气无力地,不想再多说,表现得十分不耐烦。关佟一看他这样就着急,一边吃着戚之洋买的零食,一边对着病号说教。滔滔不绝,一起话头就离题千里,说个没完。
连带着都把戚之洋给说懵了,俞初白终于受不了打断他:“为什么是我道歉?”
关佟心说你不道歉谁道歉,舔了舔上嘴唇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说教,主题大概是作为男人要有担当,该跪榴莲的时候绝对不该跪键盘。
俞初白不堪受折磨,没再给关佟唠叨的机会。俞初白说:“是他不要我了,也是他提的分手,追不回来,你可闭嘴吧,这个人翻篇儿了。”
关佟看出病号的口是心非,有心挽救这段即将零落成泥的感情,他道:“不能吧,小陈那么喜欢你,上回你不也把他重新追回来了吗?”
俞初白说:“关佟,你误会了。”
关佟虚心道:“什么?”
“那是陈佳年他,追的我。”俞初白躺在病床上,一半的精神已经沉睡,还有一半横冲直撞地提醒他自己有多难过。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陈佳年,但凡下狠心走了那就除非那人能自个儿想通了,否则绝对回不来。
但是可能吗?俞初白设身处地地想,假设他是陈佳年,还会不会回来?
这么一想就头疼,结果真不乐观。
顿悟之后的俞初白并没有什么大彻大悟的超然,只想把病房里的人都赶出去,他想静静。
关佟的反射弧绕着脑袋转了十来圈,依旧震惊于俞初白颠倒黑白的勇气,怎么就成了陈佳年追他了?
关佟说:“我不信。”
爱信不信吧。
陈佳年脸皮那么薄,肯定不乐意让人知道那么多,误会就误会吧,反正现在也都过去了。
“我说老妈子,”俞初白艰难地抬起手,“我这药水打完了,劳驾你给我请护士过来拔个针?”
“……”关佟这才想起自己本意是来照顾病患的,结果又成了发表讲话。
陈佳年一鼓作气地去了机场。
当天的机票已经没有了,他只好买了第二天最早的机票,懒得再去找酒店,就打算在机场凑活一宿,反正也没几个小时。
陈佳年自己都觉得奇怪,跟着俞初白来到异国这么久了,怎么能这么迟钝,回国前一夜才品尝出一些孤独与格格不入。
机场少有一个人的,就算是独行也都背着包裹行李,只有他是真的形单影只。行李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国内,别说换洗的衣物,就连要给手机充个电都得现买充电器。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脑子里空空如也,非得想点什么,那还是俞初白。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大概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第六感,陈佳年打开信息的时候是有点疲倦与不情愿的。
【俞少还得留观一晚上,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第二天就能回家,然后按时吃药就行。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陈哥你放心。】
陈佳年觉得有些可笑地,翻来覆去地把这条信息看了好多遍,才终于确定照顾俞初白现在成了别人的事。他该高兴才是,从此不必再事事以俞初白为先,不必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但怎么就一点也不高兴呢?
他甚至有些羡慕俞初白。他的命可真是好啊,没有了陈佳年,还会有许多个“陈佳年”,可是陈佳年运气却不好,给出去的东西早已经收不回来了。
陈佳年原本是要删短信的,但是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反正到了国内也要换号码,顺便就连手机一起换了吧。
这一晚上也并不难熬,起初还觉得是漫漫长夜,但后来想着俞初白就又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要把从前珍重的丢掉了,还真是舍不得。
他们曾经讨论过究竟是谁先认识谁这个问题,俞初白非说是他先知道陈佳年的,这一点陈佳年没有考证过,还以为俞初白信口胡说、不大相信。那时觉得没有必要纠结这个,现在想来还真有些后悔,他们相熟的那段记忆里永远有这么模糊的一块,而且还没机会问了。
陈佳年去洗手间用冷水抹了把脸,勉强打起精神上了飞机,决定把从前的一切就当作是黄粱一梦。原本就是不切实际的一场好梦,成真的那几年就当作是偷来的、是命运的馈赠,现在该醒了。
这一点他们倒是很有默契,俞初白回家之后陡然发现这间租来的公寓竟然找不到一点陈佳年的痕迹了,过去的一年那都是在做梦吧?
要不然陈佳年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干净呢?
“怎么就不能再多等我几天呢?”俞初白心里默默地想,“你知不知道,我怀着哪怕万分之一的期待,觉得你可能还爱着我。”
可惜那时陈佳年的飞机早已经起飞,无法亲眼看见俞初白的失望,走得干脆利落。
俞初白心烦气躁,推开窗给几天没人住的房间透气,却感觉窗外的景色似乎有些模糊——就像是起雾了似的。
这是他和陈佳年相识的第七年——也许是第八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了,俞初白从前还老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