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3 远山
这是杭州郊外的丘陵地带,一条青灰色的公路如水蛇游荡在连绵起伏的小山包之间,把方圆带进了一个茶的世界。那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富有曲线美丽的碧绿茶山让人感觉如一首舒缓的乐曲,坐在电动车上引着它飞奔,感觉那无尽的茶树似乎要直直的把绿色送到你的胸肺中来。
车在一个小山村边停了下来,方圆走下车,抬头看看四周山上那流动的绿色,感受着这蓬勃的生命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以后我们的家就安在这里了!”周意如锁好了车子,喜滋滋的跟方圆说。
“当然好啊,只是这山怎么来的?”
看着方圆困惑的眼睛,周意如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快活的跟方圆解释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为了节约土地,这几年国家开始强制性地撤消部分农村让农民住进商品房建立居民区,兴垄村好几年前就被选中了,因为居民区迟迟没建好,对村财产的股份制改革也迟迟不能落实,所以一直迁延至今。但拆迁终于还是来了,三月底的时候,全村都搬进了新居,村民们失去了土地,得到了市民和股民的身份。
周意如家得到了50万的赔款,这笔钱在买商品房(拆迁户价格)以及装修新房之后还略有多余,别的村民也都与他类似。余钱是差不多的,但对这点余钱的利用各家各户未免大相径庭。有只顾眼前吃喝玩乐的,有投资股票、房地产的,有买车、租店做生意的。周意如的用法却最为独特,他承包了村里最后的一点土地——一块远离镇中心的10亩大小的荒山。
“现在教书跟什么似的,你知道的,教的都是考试技巧,都不是我想教给学生的,感觉自己就象是一台被人利用的机器,培养着一些他们想要而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累啊,我得找个地方养养心。”走过山脚的一片水田就上山了,方圆看到水田里小路上有履带的深痕,奇怪的问是什么东西。周意如告诉他这是他叫的挖掘机,为着山上野竹遍生,竹鞭遍地连结,无法开垦,只得让机器来挖掘了一遍。
“这山本来是我们村里的坟地,据我爹说,三十年前茶树种得蛮好的,只为着离村太远,渐渐的大家都不来打理,才成了一块荒地。”周意如一路唠叨着。方圆默默的跟着他走,偶尔抬头,看看周意如脑后的几许白发,周叔才四十几啊!他心里有点酸。
山不高,只有50米上下,与其说是山,还不如说是一块高地。但人在上面这么一站,依然会有一种天地开阔的感觉。10亩大的一块斜坡已经被挖掘机翻了个遍,到处是从地下挖出的新黄泥,翻过的山地附近依然可以看到茂盛的野竹子,它们在述说着这里往日的蛮荒。由于刚挖掘过,所以地面上有很多小黄土堆需要平整,有一个小土堆旁放着铁耙和铲子,显然周意如刚才就是在干平整土地的活,怪不得方圆来了他要叫“正好”了。
周意如两手迎着风向上做了个伸展动作,好象要拥抱这块土地,显然他对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得意:“我承包了20年,每年只需交给村里3000就可以。全部种上茶树,以后退休了,或者下岗了,就来这里做个茶农,你说怎么样?
“好啊,这是神仙过的日子了。”没根的方圆总是觉得城市不安全,钢筋水泥林立的地方里在他看来总是缺少一个根基,无法与大地贴近,所以他打心眼里赞同周意如的做法。
“本来想跟你商量商量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