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后,夏河想起钓完鱼回来时顾生的邀约,便从竹床上翻身下去,准备从后门迈向他住的地方。
但行到那屋门外,却听见里边传来声音,似乎他们依然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不过不是打扑克,而是换成了打麻将。夏河依在门框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自然锁定在顾生身上,但对方因为叫牌太过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于是,他索性走向柜台,要了对电视机遥控器的电池,然后什么都没说,扭头回去了。那种小心思十分奇怪,他想接近顾生,却又怕自己打扰了对方。就像你想要靠近,却因为害怕被冷落而缩回去的手。
回到房内,他接了通电话,是周郁打来的,但乡下信号不太好,俩人说话断断续续,多处停在互猜的阶段。
周郁说:“好多天没见面,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
夏河听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句话本没什么,关键是对方在说出来的时候还学着女人似的娇嗔。他道:“你可别恶心我了,我刚吃完饭呢。”
“哈哈,我逗你的,再说了,咱俩好兄弟,说句肉麻点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他无奈的拉下脸,周郁这人正经时倒像个斯斯文文的正常人,一旦胡闹起来就什么节操都不要了。
“我这几天被我爸逼着去学车,烦都烦死了。对了,你在乡下待着好玩么?”
“还不错,吃了喝,喝了睡。”
“这么舒服啊,真羡慕。”
他还装模作样叹了声气。
夏河把头探出窗外,让信号更强一些。他想起什么,目光向远处望去,放平语气说:“你猜我在这边遇到谁了?”
“谁啊?你的初恋女神?”
“不是……是顾生。”
“顾生?”周郁带着疑问的语气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加强了语调重复道:“顾生?”
“对啊……”
“他怎么也在?”
“哎,说来话长。”
“啧啧,你俩没再打起来吧?”周郁饶有兴趣的问。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郁噗嗤一声笑了,紧接着以郑重的语气道:“你俩啊,和睦相处就好,他人其实不坏的,接触久了就知道,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夏河暗想,我哪有这个能力去跟人计较。但为了迎合对方的语气,他转念说:“你倒是很会当中间人啊,跟他很熟?”
“不熟不熟,几面之缘。我这不是怕你性子倔,吃亏嘛。”
夏河听后嗤笑一声,内心莫名积攒起来的云雾也算散开了。俩人再胡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最后以‘下个月见’结束。
第二天依然是晴天,但阳光更加温和,微风更加凉爽。
辰辰平时不怎么出去玩,也没什么朋友,估计是与他内敛的性格有关。他几乎可以一整个下午坐在房里,吹着风扇,拿着各式铅笔在纸上涂鸦。似乎随着线条的交缠,慢慢塑造成一个又一个形状之时,也是他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得到袒露的时候。
夏河偶尔会随在边上陪他,有时候是自己无聊,有时候是怕他无聊。两个人没说什么话,但看得出来,与夏河相处,辰辰是放松的。
他渐渐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曾经也有过一段与辰辰相似的时光,相似的孤独,相似的灵魂,尽管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察觉不出,但蕴含在内心深处的实质却是相同的吧。
而此刻,顾生骑着自行车从夏河叔叔家门前经过,见他奶奶坐在门内剥玉米,便问了声好,随即往二楼窗台看了一眼,问:“夏河在家吗?”
奶奶朝上指了指说:“在的,在楼上。”继而开始叫唤他。
夏河闻声下楼:“怎么了?”
“有个小伙子找你。”
声罢,他抬头看见门口踩着自行车踏板的顾生。对方身上那件白色衬衫,在午后阳光下亮的刺眼。
顾生问:“去镇上吗?”
“去镇上干嘛?”
夏河朝他走近,双手插入裤兜。
“去那看看,骑自行车去。”
顾生看上去并不像很期待夏河说一声好,感觉可有可无,很随意,或许只是刚好路过想起夏河来。如果对方不答应,自己一个人也无妨。
夏河看着他,无端端冒出一句:如果你恳求我,我或许会考虑考虑。但这句话只是在心间一闪而过,尽管不知道对方是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