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吧。”
夏河说罢在一家小卖铺前停下脚步,他准备去买瓶水喝。手刚摸到冰柜的扶手,眼前就出现一个熟悉,并且使他神情一粟的身影。
“哟,巧啊。”
顾生从他背后绕过,也准备去冰柜里拿饮料。此时门外还有几个等着他的小混混。
一见到那人,夏河心里就会莫名觉得不愉快,并且很不自然,摸着冰柜的手也不知不觉放下。
顾生替他扒开那面冒着寒气的玻璃橱门,说道:“我请你喝。”
夏河果断拒绝:“不用。”
顾生嗤笑一声:“不要算了,我请他喝。”
这个他指的是周郁。
周郁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得了小便宜还卖乖’的笑容。顾生拿了几瓶汽水,一瓶递给周郁,一瓶留给自己,其他的扔到那几个小混混手上。
他越过夏河,走去搭上周郁的肩膀,说:“上回你球打的不错,他打的太烂了。”说到‘他’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指了指夏河。“我认识一个俱乐部的主管,高级球场,周末你没事的话可以和我一块去玩。
周郁听罢很有兴趣,看上去俩人好像还挺熟。夏河装作没听见他俩的对话,不紧不慢的找到自己想喝的饮料,付钱后故意盯了周郁一眼。
显然这个眼神也被顾生注意到了,没等周郁回话,他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说:“想去的话,周末给我打电话。”
然后迈开步子,朝等他的那几人走去。
待他们渐渐走远后,夏河这才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冷冰冰的汽水,柠檬味的,有点酸。
“你和他很熟?”
周郁装作纠结的皱眉:“不算熟,就上回在球场跟人打了几次球。”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你还为打架的事生气啊?”
夏河脸上还贴着创可贴,其实那晚到顾生家吃完饭后,对他的愤然已经在慢慢减少,甚至消磨殆尽了。至于为何见到他还是会觉得不畅快,可能主要还是因为俩人之间结下过的梁子,还有为数不多,充满戾气的对话。
他摇摇头:“我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再说了,男生之间打打架正常。”
周郁本想回“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但见夏河没再为顾生的事情生气,立马换了句话,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我就说,你这人开明的很。”
夏河没理他,小心翼翼回过头看了一眼在橘色的暖阳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想,这家伙怎么老在我面前出现。
第5章 相识 5
回到家后,他放下背包,屋里非常安静,估计老爸和奶奶都不在。于是脱了渗有汗水的上衣,□□着上身走到浴室的镜子前准备洗把脸。手刚沾到水,他想起来脸上那个碍事的创可贴,便对着镜子将创可贴给撕掉了,没有一丝痛觉。
原本被戒指划伤的地方,随着血痂脱落,此时只剩下一道细小的瘢痕,白色的,泛着一点稚嫩的红。接着用水洗掉创可贴的印记,再照镜子看看,应该是痊愈了。夏河想起顾生那晚冲自己脸上来一拳的那个狠劲,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说不记仇,都是虚话。
暑假时,奶奶帮他收拾好行李,准备到乡下度过为数不多的十几天假期。夏振东走过去看了眼他的行李箱,见里面除了几件折叠好的衣服没其他东西,于是转身搬来个纸箱过来,从中挑出大大小小的书籍塞进行李箱内。有学科资料,有国外名著,大概是让他在闲暇之余多复习复习,二十天回来后就得面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了。
夏河在旁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反正每次他出门都得被迫带各种书。不论看不看,好似带了就能考上清华北大一样。
告别了老爸,陪着奶奶坐上去往乡下的汽车。
车内热气腾腾,即使开了窗户也没有丝毫凉爽的风吹进来,让人感到有些头晕不适。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奶奶,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问她要不要喝点。奶奶摇摇头说不渴,目光越过夏河的脸看向车窗外,表情很平静,似乎那斑驳的脸庞也变得光滑了一些。
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强悍的女人,据夏振东说,他们那会儿住在乡下,邻里很多繁杂事情都会找奶奶去帮忙,甚至疏散过很多纠纷,她就像一个领导者,一个行动力和组织力极强的女人。即使步入老年生涯,很多年轻人干的活儿她也会想着去试试,种地砍柴都没落下过。
她年轻时没生过什么病,扛下来的事情也不比男人少。
但也就是在爷爷去世之后,她才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好似从一个勇士变成了懦夫,从一个主导者变成了旁观者,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了老年人。有人说过,人是在一瞬间老去了,这句话大概在她身上应验了。
她开始变得泪眼婆娑,开始变得憔悴,来往医院的次数开始增加。脸上遍布皱纹与斑点,身体消瘦,似是风吹就倒。慈祥,慈祥不是个好词,代表了失去韧性与不羁,所仅剩下来的无可奈何的温柔。
这些,都是夏河通过老爸那张嘴所理解到的变故。或许当一个人把毕生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那这种变故就是必然的吧;就像爷爷在世时,他是奶奶的一个精神支柱,当这个精神支柱倒塌的时候,并且生活需要她的地方也已经不多了,那她就会像一支燃到头的蜡烛,只剩下点点火星支撑,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或许人活着的最主要的意义,就是被其他人需要。
差不多三个小时后,车子抵达目的地。那是个繁杂的镇子,车站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流非常多。夏河携奶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