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侄儿,老婆子这么些年下来,别的不说,看人还是有点本事的。你跟着去上几天工,吃不了什么亏。那地我教六儿去替你照看着……”
曹四看了看面带笑意的齐婶子,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可不一定是人啊。”
“你念念叨叨说什么呢?!”齐大娘看见他开口,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话,也只当自己这会儿耳朵又不好使了,见曹四慌忙摆手,也没细究,又拉着他念了起来,“你们这一家那点手艺,要是有半分长在嘴上,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地里头刨食的下场。你怎么就不能跟北边那癞头学学!他就跟你爹那学了三年,就能进侯府里头去做工,现在回来一趟那叫一个阔气……你可倒好,跟你爹学了三十来年了,就学会他那个磨磨唧唧的性子!”
曹四由着齐大娘数落着,也没回嘴,等齐大娘转头看他的时候,仍是点头应是,表示自己在听。
齐大娘被他这副表现给闹得没了脾气,念叨了一阵儿,自己也泄了气,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你们这一家子的脾气啊!”
……
第二日,曹四家果真有人过来,来的人不是季怀直,曹四倒也不意外。毕竟那群人一看就气度不凡,定是主家。不过是给家里招个木匠,再怎么着也没道理是主家亲自过来,这般作为,反倒是让曹四安心了几分。
曹四昨日就同媳妇张氏说了要去京里头做工,行李早被收拾了出来,他略翻检了一下,又跑去里屋,把先前那个雕了一半的桃木簪子拿了出来。
张氏见状,满面飞红,嗔道:“你去做工,带着这东西作甚?!”
曹四嘴唇动了动,不大好意思说是“辟邪”,所幸张氏也没非要着他回答,嗔了这一句,就把人往门外推去,“别让人等着!”
……
坐了马车进了城,七拐八绕地倒了一个很气派的府邸跟前,他下了车抬头正看着匾额上的大字呢,就有个穿着官服的人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曹四生平最怕见官,况且京里头这随便抓出来一个都是顶有分量的大官,他腿一哆嗦,当即给跪了下来,“草、草草民曹四,见、见过这位老爷。”
那官老爷倒是平易近人得紧,亲自过来扶他起来,“久仰久仰,你我日后都是同僚,曹主事着实不必行此大礼。”
曹四脑子有点发懵,对那官老爷的话也听得一知半解,亦步亦趋地跟着那老爷进了一间书房,“此处日后便系曹主事署事之所,然曹主事大才,不应为俗礼所拘,陛下特赦,您不必每日早晚前来应卯……”
冯务正解释了一半儿,外头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人,他当即冷了脸斥道:“官署重地,如何连这点规矩都没有么?!”
“杨将军又过来了!”那小衙役连喘口气都没来得及,直接跪下来急道。
冯务脸色肉眼可见地青了。
——大魏开朝以来,怕是没有比他更悲剧的工部尚书了。
皇帝喜欢到处捡人,然后安排职务……这没什么,毕竟整个江山都是他们家的,愿意让谁当官不还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但关键是,这些人有老有少、有大有小……还特么有男有女!
一个个身后都有皇帝撑腰,他这个上司当得,纯粹是个处理烂摊子的老妈子……若是其他五部也是如此就罢了,可偏偏只有工部……只!有!工!部!
他都开始认命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