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台面上运作的事务,都由颜怀秀经手。
坐。颜文心对义子温和地笑了笑,指指一旁的凳子。这几封书信里写的东西,都查过了吗?颜怀秀并没有坐下,恭恭敬敬半弯着身回:是的,怀秀一一调查过,里头写的东西都是事实。喔。颜文心点点头,又重复了一回:坐。这回,颜怀秀才在凳子上落坐,半垂着脑袋没有直视义父,一副谦恭顺从的模样。颜文心看着义子黑乌乌的脑门,及其下半遮得饱满前额,肌肤有象牙般的色泽,与露出一截的玉白后颈相辉映,莫名有种难述的风情。
你办事,义父自然是放心的。颜文心伸手轻拍颜怀秀的肩膀。对义父无须如此拘束,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模样,越大倒越疏远了,是义父太严厉吗?并不是,义父对怀秀很好!颜怀秀文言,急忙抬起脑袋,脸上都是急躁,彷佛深怕义父会不相信似地,眼底成满孺慕之情。只是,怀秀毕竟是义父的从仆,哪里能欸──别这么说,你对颜家的付出,义父心里最是清楚,就是你那两个兄弟,也没有你的能耐。义父要不是有你这个左膀右臂,在朝中地位又如何能这般稳固呢?你要将自己看高一些。颜文心又拍了拍义子的肩膀。
多谢义父夸赞。颜怀秀不禁起身,又朝义父行了个礼,才被按回凳子上安坐。
今日,义父在白公子的琴会上,见到那位平一凡了。客套得差不多,颜文心直奔主题,手指在桌案上的书信上敲了敲:平一凡这个人,身分倒是规规矩矩,没什么招人眼的地方。信上所写的,正是平一凡的身分背景,从出身一直追溯到四代前的先祖,全都青青白白,根源详细。
是,平一凡的身分很干净。颜怀秀回道:他四代前的高祖是个进士,也算是书香门第,但在京中人脉不显,便被派往南疆的小县城当地方官,政绩普通,直到致仕之年才回京落户,祖父那一辈家道中落,勉强有个举人的功名支撑,在承天府当个小书记餬口。父亲那辈连个秀才也考不上,沦落到城南连堂曲径写风月小说赚润笔费,老年才得子,便是平一凡了。嗯,这些都写在信上了。颜文心点点头,肯定义子的仔细。
平一凡出生时,父亲已经年近知命,母亲小了父亲约二十岁,原本是个乞丐,似乎有些疯病,傻傻的也不太认人,却有张秀丽的面孔,便被平父给带回家,半哄半骗地成了亲,隔了将近十年才生了平一凡,恐怕也是平父担心平母流落街头时,身子不干净的缘故。
是以,平一凡懂事后没多久,平父就因病过世,那年平一凡才刚刚十三。母亲是个靠不住的,半大孩子只能靠自己支撑家里,读书显然不切实际,索性找了个南北杂货的铺子当伙计,年至弱冠也有了自己的铺子,目前也称得上京城有些名气的店铺。
不过,一个平头百姓的生平,哪能让颜文心这个吏部尚书,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上心呢?
他更关注的自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平一凡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靠得是什么?颜怀秀看了义父一眼,迟疑地开口:义父是问怀秀话吗?自然是。颜文心捋了捋长髯,笑吟吟凝视义子。
怀秀确认过了,现在这个平一凡,并不是当初连堂曲径出来的那个平一凡。平一凡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