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抬高了音量,“要不是两年前李广那老朽把臣的精骑前锋拱手送给军臣吃掉,我们至于拖到现在,被动挨打吗?”
“公孙将军当初为何要回援李广?”一旁单手支颚,静静听众人讨论的赵信忽然开口反问公孙敖。
“李广手里攥的是我的子弟兵,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公孙敖咬牙道。
荀彘猛点头附和:“是啊是啊,骁骑营全是公孙将军一手栽培的好苗子呢。”
赵信望向对面言语,我必须承认我对此一无所知。
“好了,都已是过去的事儿,各位莫要再争论。”二舅站起身,示意众人暂停。他挑了根杆子,推着面前沙盘里的红色石马向西移去,“臣这里有个建议,既然太仆大人已经探明阴山古道的兵力分布,正说明匈奴右贤王与白羊、楼烦两王因为部落土地倾轧之事,依旧势如水火,僵持不下。鹬蚌相争,便是我们渔翁得利的机会。”
“这小子就是霍去病。”散会后,二舅招手示意我近前,将我介绍给之前拱手的男子。
“去病见过李息将军。”此人方才说自己一直镇守北境,我已经猜到他就是雁门之战同二舅打配合的大行令李息。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卫将军这外甥聪明伶俐得很,臣尚未自报家门呢,他已经知道臣是谁啦。”李息见到我好一阵乐呵,三两下便把我的头顶揉成一团鸡窝。
“李将军别忘了,去病也是陛下的外甥,臣整日里瞎忙活顾不上他,经常把他丢给陛下管教,他那套识人的本事料想是从陛下那里学来的。”二舅谦道。
“哦?陛下亲自教导?这样看来,霍贤侄可谓‘天子门生’喽。”
“可以这么说吧。”话音甫落,二舅眼中似乎掠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韩将军今天在朝堂上欺负舅父啦?”离开上林苑的途中,我开口问道。
“这倒没有。”二舅否定我,“韩将军只是对陛下令他转攻为守,屯军雁门之事有些微辞。不过韩将军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曾多次带兵出击,转战南北,东瓯和马邑之役均出力不小;如今被派给我这样的新人做后勤,换了我是他,恐怕也不那么心甘情愿。”
说话的当口,我抬头,望见对方羽睫下的阴影。基本上,根据我总结出来的二舅用词规律,他若是干脆利落地吐出“没有”二字便打住,而非附加一大段儿拖泥带水,我才敢相信是真没有。
“为什么这次出兵不打单于军呢?”我换了个话题问。
“舅父先考考你。”谈到用兵,对方顿时兴致勃勃,“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后面一句是什么?”
“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我接口。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
“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
“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
“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我补充道,“这句出自淮南王的《兵略》。”
“记性不错。”二舅颇为满意地点头,“如今咱们面临的问题就在于,汉匈边境线过长,需要守备的地方过多,而匈奴人擅于骑兵突袭,无所忌惮,倘若同他们硬碰硬,我军必趋于被动。想要扭转战局,须如孙武之言,‘攻其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