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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她受委屈,于此可见一斑。

    晏白河静静听着,大人未亲眼见着此事,因此才在众人面前试探?藉众目睽睽之势,逼得桂香更显无助。大人性子,若非亲眼所见,难以心服。

    大人真是坏心眼。辩叔喃道。这事以大人的能耐,就算不在众人面前也能做到,偏偏就要搞了个大排场,最后又颜面扫地……是了,他最不明白的便是为何分明知道定不了其罪,还要传那知县前来?

    真是残忍了些啊,小春。喜鹊撑着黑黑的两颊,咕哝道。出此话,并非要责怪小春,她想,小春必自有道理……只不过那些大道理,她不想听了。

    蔺春旅懒懒扬笑,不语。

    大人,您传知县来的用意何在?辩叔问着。若大人回他一句好玩,那他真想揍人了。

    嗯,他正想问起此事。妳可有替我好好瞧了?

    ……原来小春故意不在公堂上审案,为的这个啊。她转转灵黠大眼,小春说会为她制造机会让她瞧一人是否易容,说的便是那知县。

    当然,蔺春旅点头,若在公堂,哪能让妳离他三步,我看妳得站在三十步之外了……所以,结果如何?

    喜鹊顿了顿,小春还有哪一步没有算计到的?她眨眨眼,才回,是易容。当时心中是对小春有所不满,有所责怪,可小春交代的,她未曾忘记。

    ……从大人话中不难猜出他等说的是那知县,但……辩叔左瞧右瞧,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竟是听不太明白两人说的话。再看白河也是一副了然模样,怎么就只得他给排除在外?

    蔺春旅对她所说并不意外,淡应了声,问:能看得出是男是女?

    九成九是个男的,男女终有别,他骨骼粗魁,一见便知,年不过三十,该是生得不差,虽易了个老相,眼睛、神态和那光滑的颈间可就露了馅了。说到此,喜鹊有些自傲地仰仰下巴,这些细节可是难逃她法眼。

    他真正的相貌,可能猜出一二?蔺春旅自知如此问是在出难题,却不得不问。假冒朝廷命官,传回那人耳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她拧拧黑面上两道粗眉,指尖在唇上点了点,垂首忖度良久,眼睛应是再大些,鼻子再小些,不说话时嘴角垂下,身材再瘦些……她所能看出的,大略也就这些。

    识武,使炼状武器,惯用右手。晏白河接道,他亦发觉知县行走间步伐有别于寻常人,轻功不差。

    白河自是有听见他交代小喜鹊儿之事,才会将注意力放在知县身上……会武,嗯……蔺春旅挑了挑眉。

    请容我插个话,辩叔再受不住被三人忽视,谁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在朝为官而易容,也似在隐藏身手,晏白河说着,他是假冒了真知县?若是如此,那恐怕凶多吉少。

    他不一定是假冒了他人,或是有其它理由才不以真面目示人,蔺春旅总是云淡风轻的面上显得沉了,这种事,镜潭莫非没有能力察觉?知县易容,绝非一日两日。不过……

    辩叔又再插话:我说──

    不过易容多半不是无中生有,只因无中生有的面容反倒易有违和感而让人起疑,所以白河想得没错。也不知是真没听到辩叔开口还是假没听到,喜鹊自信笑道,总之不管他换几张面皮,真面目示人也罢,我喜鹊定能认出他来!个中玄机,是她行走江湖的保命机密。

    看着她骄傲灿烂的笑,蔺春旅姑且相信她所言。无论如何,看来是有所图谋。翠屏这些年治绩平平,也无贪污传闻,如今出了此事,知县所图令人忧心。

    喂──辩叔变了脸。

    小春,可要捎个信息回京里那啥潭?喜鹊热心问道,一双大眼闪烁着光芒,她可想亲眼见见那团龙玄铁印是怎么能当成印章盖的哪。

    不妥。晏白河没忘,第一回与知县照面,知县便盯着大人瞧,当时便猜想其中定有隐情,眼下又知其易容……在未弄清其底细前,一动不如一静。

    嗯,蔺春旅想着一样的事,暂且按兵不动吧。

    喔……心有不甘地,喜鹊应着。

    好了,回房歇着吧,也折腾了一夜一日了,妳昨夜没睡吧。蔺春旅拍拍她的肩,其它的事,容后再叙。

    昨夜没睡?辩叔两道眉挑着老高,这是同一回事吗?

    你等去吧。蔺春旅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三人一同退出房中,喜鹊才终于有了点倦意,小手一挥,径自回房。

    喂,等等……辩叔出声挽留,却又想起自己与她之间还有些过节,迟疑间她已消失在廊道转角。他啧了声,转头正要唤白河,却只见一道白影由尽头的窗台跃出。

    这怎么回事?当我是木头啊!搞什么鬼东西!真是!哼──了不起,不问了不问了,我也回房睡我的大头觉去,杀人了也别叫我,可恶──!混着被视若无物的委曲与恼怒,辩叔一甩袖,大步大步跨回房去,这是他的长者风范,不计较太多……

    哼!一直到他返至房中关上门,那股恨意才消逝在百花楼东厢上房的廊道。

    冬日寒风冷冽,吹拂如针扎。

    雪地里,一株不知名的树独立。

    一个女孩蹲在树下低泣。她一身华服,样款却不似这年龄应着的,显是有人将衣裳改了小再让她穿上。

    小手露在袖外,她抱着膝盖。未久,她微微抬起脸,十二、三的秀丽面容,哭得惹人怜。

    一阵风吹来,面上泪痕都要结冰了。

    她又将脸埋回腕间。

    谁会找着她呢……?

    半日了,谁会找着她?

    再找不着,她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