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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依然是垂首作揖,语气中有一股无奈。

    “……就因此,你要离京?”剑眉轻拢,这对男人来说并不是个好理由。更重要的是,以他二人相处多年的默契,男人觉得,他要说的不止如此。

    他能理解男人要将他留在京中的心思,沉默良久,转问:“三个月前,德贵妃一家遇害,缉凶方面,可有眉目了?”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望向远处。“德贵妃生前深受太后宠爱,太后十分关心此案。其实别说她是朕的妃子,此凶泯灭人性,人人得而诛之……你莫要转移话题。”语尾,男人又拧起剑眉。

    “微臣请皇上降旨,”彷佛无视男人的金口玉言,他微拜而道。“将此案交予微臣来办。”

    “你莫又要多管闲事,”瞪著他头顶,男人又略略不悦起来,敢这么将自己的话当耳边风的,天下只怕就这么一人了。“此案已交由陈卿家审理,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微微地,他的嘴角扬了扬,“此案交予大理寺已过三月,却毫无消息,依臣推断,此凶已逃离蟠京。”

    “命案发生便封城搜索,焉有逃跑之理?”男人冷著如玉的面容。绕来绕去,他就是想离京,竟不择手段想利用此案!

    那笑,又更深了。“……皇上,若微臣说,微臣见过此凶,皇上可信?”

    瞠目睨向他。男人是不得不信,与他相交多年,明白若非如此,他不会这么说话。“若见过凶手为何不上禀,此人手段凶残,如今你一介文官,离京何用?”

    “此凶为一意想不到之人,微臣偶然见到,当时也不知此人行凶,才放任离去。事后未禀,只因若无确切证据,单凭空口指认,怕是无人相信,要将其定罪,便难了……

    这么说皇上该明白,再者皇上应知微臣能力,此事只有微臣能胜任。”他倒是侃侃而谈,将疏于通报之罪推得一乾二净,还自吹自擂。

    男人听著他的话,良久,眯眼,“这是你要离京逍遥的藉口?”至少,这比之前那个名正言顺得多。

    “知我者,誉书也。”首次,他在男人的注视下抬起头来。

    “此刻又以友相称了?”微挑剑眉。

    “皇上日理万机,不知微臣心思是自然。”瞅著眼前的龙颜,他却毫无畏惧,该说,是有些傲慢的,“然而,誉书不知在下心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的心愿……男人是明白的,也曾有过誓约,他助自己登上大位,自己便助他……瞬间,男人有些内疚地避开了他视线。贵为一国之君,竟也帮不上他那唯一的心愿。

    短短一霎,他却未漏看。见男人动摇,他伏地磕头,“微臣斗胆,恳请皇上降旨赐微臣做监国御督,御赐宝物一件,让微臣云游四海,横行无阻!”

    “你好大的胆子!”大胆的不是敢如此求官,而是胆敢利用自己的欠疚,再者,听他用词真是气死人……但,男人却笑了,官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个他,老替自己出馊主意,也总能让自己乖乖吞下。

    一个赌约,让他奉献半生,如今,是该放他圆梦。

    久久,男人举杯,令他起身,两人相视而饮。

    “准卿所奏。”

    夜深,一名少年漫步在回廊。

    皎洁的月光洒下,映出一张清磊细腻的面容。蜜色无瑕的肌肤,灵秀的眼眉,略带英气,挺鼻樱唇,是看似较他实际年龄还轻上一些的娃娃脸。他一身水色近白的长衫,行走间步伐极轻,晚风微拂,流转在他衣摆及发间,彷若那不曾沾染红尘俗事之人,下凡而来。

    绕过人工山水,穿越一小片竹林,少年来到书房前,敲了敲门,却久久不闻回应。

    “大人,是我。”又再敲了敲,他拧著英眉,推开了门。

    书房内,男子侧身望著窗外,并未察觉少年的到来。

    少年就这么立在门边,略略迟疑著。

    只因,男子凝神而若有所思的侧脸,透著平时绝对在他脸上看不见的沉重……这样子的他,少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上一回,是他还未下山那时,也是两人首次见面之时。

    未久,男子回过身,对上少年投来的视线。

    不著声色地收敛心神,扯开一贯慵懒的笑。

    “小百合,事情都办妥了?”他声音不高不低,毫无起伏,如同这春日夜里一阵不冷不热的风,吹过便散了,谁也不会去留意。

    “是白河。”第三千六百二十九次纠正男子对自己的称呼,少年的不悦皆写在脸上。他回报道:“都已经交待下去,辩叔也开始收拾了。”

    “好,那你也下去歇著吧。”男子点点头,语毕拾起案上方才读到一半的案卷,又踱回窗边。

    “大人,还有一事。”少年提醒道。

    “还有什么事?”男子放低手中案卷,瞄他一眼,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百合,你想陪我……夜读?”

    嫌恶地扫了他一眼,忽略那轻浮的语气,少年开门见山道,“大人应该还记得,明儿尚跪在院中。”

    “小百合真冷淡……”自讨没趣地,男子叹了口气,见少年瞪著自己,他举手投降道,“不说笑、不说笑。只是,你也应该记得,叫他跪在那的可不是我,你别用那种责怪的眼神看著我嘛!”

    微微拢眉。少年最痛恨的就是男子这一点,什么事都能推得一乾二净。

    眼见少年是真恼了,男子清清喉。想起一回逗少年逗得过火了,他拔剑以对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是该收敛些。“明儿说,我不答应让他随行他便不起来,白河,你认为,带他出京是个好主意?”

    “不是。”不假思索地,少年回道。心软并不代表他愚昧,明儿只是个小书僮,不像辩叔肚里诡计千百条,有能力自保,此次大人是奉皇令微服离京,险阻重重,多一个不识武的,他就得多分心思保护一行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