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两人从牛山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自从顾盼好服下申屠城亲自喂的莲肉后,原本清淡飘渺的身影一日一日丰满鲜活起来,到现在,他用莲肉铸成的躯体已经和普通人类无异了。只是这样一来,烦恼也随之而来。首先就是食物的问题了——千年以来顾盼好一直以“魂魄”的形象示人,众所周知,魂魄是不需要吃东西的,而顾盼好也早已将“吃”这个概念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当他初有了身体的时候,竟没想过这个身体是需要用食物来维持其机能的。
有一次申屠城因为父亲急招,不得已回了家一趟,三天后他回来,开门就见顾盼好脸色煞白地倒在沙发上,骇得申屠城差点失去理智。他抖着手抱起顾盼好就往医院狂奔,而检查的结果却令他哭笑不得,原来,在他离开的这三天里,顾盼好竟然粒米未进。
顾盼好醒来的时候,申屠城故意沉着脸不说话,但在对上顾盼好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极其无辜地说“忘了”的时候,他到底还是硬不下心肠,只能又心疼又无奈地亲亲顾盼好。
那次以后,申屠城对顾盼好的饮食上了心,从各式各样的粥品开始,慢慢地让顾盼好习惯每天都按时吃饭,到现在为止,颇有成效。
“吃”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申屠城开始操心顾盼好“穿”的难题——顾盼好从前最喜欢穿宽大的袍子,素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不显放浪,倒是流露出一股子自然意亲切的味道来。
顾盼好极其不喜欢身体被紧紧裹住的感觉,所以自从有了身体以后,他总是喜欢穿申屠城的衣服。而这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是会露出一大片肌肤,顾盼好自己不在意,申屠城却是每每都吃不消。
起初申屠城还会用力抱住顾盼好,将那些微凉的肌肤细细密密地吻个遍,可到了后来,申屠城只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又怕伤到顾盼好,只能辛苦压抑,尽量不将视线落在顾盼好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然而此刻顾盼好微躬着身喝豆浆,以申屠城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胸前白皙细嫩的皮肤,这无疑给申屠城造成了巨大的刺不见一丝尴尬,让人打心底里觉得他们相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小子好魄力!”苦伯赞赏地轻声扣了扣桌子,说,“我也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是一般人……我说了这么多,哎……也许这事儿能在你们手中做个了结。”
苦伯又呷了口茶,神色恢复平静。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和我老婆结婚以后,日子也算过得美满,那时我刚开了这间铺头,忙得狠了,根本没时间照顾她。有一天,她忽然跟我说她近期经常做噩梦,梦里有一个面貌模糊的女人,穿着她的嫁衣,不停地在她耳边说我对她不忠。我忙了一天,实在没力气管这些,随口安慰了她几句就睡了……后来想起这件事,我想过了,大概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她变得疑神疑鬼,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一时间不见了我,就大喊大叫的。我不明原因,只当她是太在乎我,直到有一天……”
“那天早上我醒来,见她还在睡,就自己先开了铺子。原来想着大清早的没人会来光顾,没想到刚开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说过一个月就要嫁人,要我给她做一件嫁衣,我记下她的要求,又拿尺子给她量身。就在这个时候,我老婆忽然拿着刀冲进来,一下子就扎进了我心口。”
“后来我是在医院醒过来的,我回到铺子,邻居告诉我我老婆已经走了。临走前她给我留了一句话,她说她当时不是想杀我,只是想保护我。我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心想找她问个清楚……过了几年,连警察都放弃了,我开始静下心来想,越想就越害怕,我想起她跟我说过的那个梦,又想起那天早上光顾我的那个女人——我竟然死都记不起她的样子……那个女人的脸是模糊的!还有……还有她要我做的嫁衣的样式,竟然和我家传下来的那件一模一样!”
“我开始相信我老婆说的话,她是真的想保护我,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苦伯脸上神色复杂,一时自责,一时愧疚,最后,是深深的悔恨。他深吸了几口气,说,“前几天市里的一个千金小姐听说我家有件晚清时期的嫁衣,派了人来跟我买,我不卖,这几天就天天有人在铺子里闹事。今天要不是我拼了老命,这衣服恐怕就要被抢走了……”
“我不能再让它害人了!”苦伯磕下茶杯,直视申屠城,“小子,这嫁衣,你带走。”
申屠城不答应也不拒绝,安静地啜了一口茶,拉着顾盼好站起来,说:“我今天是带他来做衣服的。”
“得了,小子,要是能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我给你们做一辈子的衣服!”
“他不喜欢宽大的袍子。”申屠城说,“我们要出门。”
“得了得了,穿的出去袍子,包你们满意。”
申屠城满意一笑,伸手接过苦伯递来的嫁衣,牵着顾盼好往外走。
两人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小巷子里慢悠悠地闲逛。炎热的夏天里小巷里显得更为清幽,各式小铺子安静地半开着门,没有吆喝喧闹,与世隔绝了般的宁静。偶尔有一两个青年骑着单车经过,在擦身而过的时候顿住动作,傻傻地盯着顾盼好瞧。申屠城不着痕迹地揽了顾盼好,小青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再见了申屠城的英俊挺拔,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脸红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