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终于明白,即使是在梦里,他也舍不得他的阿好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申屠城。”他死死地扒住石头,锋利的尖角刺进掌心,殷红的鲜血迷满了他的眼,“记住,阿好。申屠城。”他说,“记住这个名字,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使出生平最大的劲道,申屠城将顾盼好向上甩去,见到那抹身影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山崖上,他安心地松出了一口气。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入眼的是蔚蓝色的天幕,还有……还有顾盼好满面的哀伤。他想伸出手去拉住他的,可却是离他越来越远。
风声在耳边呼啸,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他伸出手去摸,热的。
不要哭,我不想要科瓦勒尔多,他想,阿好,我想看见你笑。
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我也希望你是笑着的。
第18章 新学
寒假终于结束,连巧也一手拖着行李走在通往宿舍的路上,一手拿着手机不停地拨打一个号码——整整一个月了,自从那天入梦结束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上申屠城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连巧也忧心忡忡——
红黄双色的纸条已经将连姥姥的整个身体都覆盖住了,连巧也看着姥姥变成了“纸人”,连带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了,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冷颤。
“是不是快结束了?”她轻声问大舅。
“这步最关键。”连大舅两手各持一碗,沉声说,“弄不好,你姥姥和这小兄弟都活不了。”
浸泡过创世神之血的蛇筋牢牢捆住申屠城,连巧也眼尖,发现重重围困下的申屠城的手臂上突起了一大块肌肉——好像,就要破茧而出的蝴蝶。不,或许更凶猛。她突然想到一句话——猛兽即将苏醒。
就在这候,连姥姥的身体突然猛地弹了一下,大舅急忙将一碗血淋到她身上。
“这也是烛阴的血?”连巧也问。
连大舅失笑:“哪里会有这么多烛阴血哟,你当创世神的血是流着玩的吗?能有几滴用来泡蛇筋就该感恩戴德了。”
“那这是?”
“这是黑狗血。”连大舅一面观察着连姥姥的动向一面回答,“刚才那一下是你姥姥的灵魂离体了。”
人的灵魂和肉体是分开的,在当地有一个说法,人们在生病或者是睡觉时,有一部分的灵魂就会离开身体在外面飘荡。生病的人要赶紧吃药,让身体强壮起来,这样,离开的灵魂就会陆陆续续地回来,人也就能恢复健康了。而人们睡觉时梦见的东西,都是灵魂离开肉体时的所见所闻。
连巧也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从妈妈的化妆箱里偷出了一支口红,偷偷地在熟睡的大舅脸上画花。姥姥发现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口红,一边斥责她,一边慌忙找东西将大舅的脸擦干净。大舅醒来后就生了病,在那段时间姥姥没给她一次好脸色看过。直到后来大舅的病好了,姥姥才说,人在熟睡以后,魂魄就会离开身体,如果在睡着的人的脸上乱涂乱画,他的魂魄就会因为不认得他的样子而回不到他的身体里。当人醒来以后,他就会因为缺少一部分的魂魄而生病,严重一些的,就会从此变得痴痴傻傻,甚至还可能在睡梦中死去。
小小的连巧也被姥姥的话吓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入睡,常常是累极了,才挂着泪珠昏昏沉沉地睡着。她变得喜欢蒙住头睡觉,天真的她想,把头藏在被子里,就不会有人在她的脸上画画了,她不愿意再也醒不过来。
“魂魄离开身体后,人就只剩下一具空壳。”连大舅说,“这个时候最容易被那些东西趁虚而入。”
“所以这些纸条都是用来保护姥姥的身体的?”连巧也问。
“没错。还有我刚刚洒下去的黑狗血,也是驱邪用的。”
“那这个呢?”连巧也指了指剩下的一碗血。
“这是公鸡血,不是给你姥姥用的。”连大舅指了指申屠城,“这是给这位小兄弟用的。”
“对了,申屠的灵魂不是离开身体入梦去了吗?他怎么不需要用纸片护身?”
连大舅好笑地反问:“离开身体?你倒是先告诉我,他要去哪里入梦?”
连巧也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当然是去他从前去过的地方了,难不成他的灵魂一直在他的身体里?”
“那是当然的了。”连大舅说,“几千年都过去了,什么都变了,你叫他哪里找去?”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