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狗吠,周围再没有一点声响。
连巧也被这寂静的气氛影响,一手支在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点着脑袋。忽然,被绑在椅子上的申屠城发出低低的吼声,阴森的低吼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生出几分寒意。连巧也一个。只见申屠城的双眼睁得极大,太阳穴微凸,额头上的青筋都显现了出来。他的嘴里不断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人一般。
连巧也打了寒颤,战战兢兢地问她大舅:“他怎么了?”
中年男子快步走上,一手遮住申屠城的眼睛,强迫性地令其合上,一边又迅速取过一根细针,一下子便扎在了申屠城的双眉间。
申屠城竟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还愣着干什么?!”中年男子对连巧也大叫,“还不过来帮忙!”
“啊!”连巧也被申屠城狂暴的表情震慑住了,这时听见自家大舅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跑了过去。
“按住他!”
申屠城在两个人的合力压制下仍旧不停地挣扎,中年男子低咒了一声,又将扎在眉心处的针推进了几分。
“嘶!”连巧也在一旁看到,也觉得自己的眉头生生地发疼,“大舅……”
“别吵!我必须让他马上安静下来,不然他和你姥姥都有危险!”
连巧也一听,顾不得心疼,使出全身的劲将申屠城按在椅子上,直到两个人的额上沁出了汗,申屠城才终于停止了动作。
连巧也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问:“他没事了吧?”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不喜、不悲、不哀、不怒……他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
“阿好!”申屠城飞马冲入谷中,一双眼睛已是赤红。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安然坐于士兵保护圈中的人,“大哥,开放阿好。”
虎皮椅上高大男人哈哈一笑,伸手挑起顾盼好的下巴:“苻生,我做大哥的,借你一个下人用,你何必斤斤计较。”
“阿好不是下人。”
“哦?那他是什么?你抢来的俘虏?”
“这不关你的事。”
苻苌不顾顾盼好的挣扎,强硬地将人抱在怀里:“苻生,你要明白,我才是太子,这个天下迟早是属于我的。”他将嘴凑到顾盼好的颈边轻轻磨蹭,似呢喃般地说,“一切都将属于我,当然,也包括他。”
“给我放手!”申屠城暴怒地翻身下马,一脚踹翻一个士兵,正待冲到苻苌面前抢回他的阿好,谁知周围的士兵竟似潮涌般围了过来。
“让开!”申屠城低吼。
没有太子的命令,士兵不为所动。但见申屠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太阳穴微凸,额上青筋显现,已是怒极,竟也未有一人敢靠近。申屠城冷笑一声,一刀削去一人的脑袋。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被唤醒,一股砍杀的欲望瞬间流满四肢。他狠狠地盯着队伍中央的男人,一刀一刀地割去保护着对方的士兵的头颅。
天降煞星!苻苌看着申屠城如恶鬼降世般屠杀着自己的军队,脑海里只用一个念头——除掉他!否则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必坐不久!即使……即使弟弟现在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怀里这个美丽男子的身上,但只要有一天,他对他失去兴趣,那么,那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就算苻生对顾盼好的宠爱一时间不会消失,就算那时间长得够让自己稳坐皇位,只要有这个煞星还在,他就一辈子都得不到安宁!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可是,苻苌知道,他制住顾盼好的手在不停发抖,他怕。他怕他这个弟弟,他曾亲眼见过他拿着小刀片一刀一刀地肢解一只小狼崽子——那崽子的母亲就被倒吊在树上,他残忍的弟弟,在一个母亲面前肢解她的孩子!
那小狼崽子小得甚至还不会睁眼,弟弟那刀尖去挑它的眼睛,它的惨叫声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微弱。
苻苌清楚的记得,那时他十岁,而苻生只有八岁。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比独狼都还要凶残。苻苌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胜过弟弟,所以,他必须杀了他。
此时,士兵中终于有人受不了死亡的威胁,开始奋力抵抗起来。申屠城受了伤,大大小小的伤口无一不在淌血,但他却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倒像是越来越兴奋的样子。苻苌瘫坐在椅子上——父王说得不错,苻生是煞星转世,天生的嗜血嗜杀。他的杀欲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何况是其他人呢。
“放开我吧。”顾盼好突然说。
“你说什么?”这样一个瘦弱的男子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苻苌眯起眼睛,“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