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凉脚下踩着熟悉的水泥地板,抬头看着那栋自己住了15年的公寓。摸着黑爬上楼梯,进入他曾经的家。洛凉先去了自己的房间,一切的摆设还是他走时的模样,房间也被细心地打扫整理着,洛凉随手拿起摆在桌前的相框,相框里安放着一对笑得傻气的父子照片。洛凉轻轻的将它放下,转过身穿过那一面薄薄的水泥墙。站在久违的男人身边,安静地看着他熟睡的容颜,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爸爸,我来看你了。
洛凉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对着男人熟睡的脸,轻声述说道,“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杀死了一个仇人了,我还让他死得很惨。可是我连累了自己喜欢的人,他曾经给我安排好一切,要我按照他说的去做。但是我不甘心,我要那人饱受精神折磨,他们把我那样残忍的玩弄过,我受尽折磨凌辱,那样随便的死了,我怎么能甘心!我定是要加倍讨回来!可我没有想到会连累他。明明看上去那样精明的人,偏偏因为我老是犯起糊涂。总是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明明受伤吐血,还会顾忌我伤心故意说笑话给我听。这样温柔的人,待我这样好的人。我怎么忍心看他为我受伤流血,我怎么能……我不能在呆在他身边了,我只会是他的累赘包袱,他要是没有我,日子应该过得像神仙般自在,偏偏遇上这样糟糕的我……”洛凉哽噎着,泣不成声,“爸爸,爸爸我真的好喜欢他,我好不容易遇见他,我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他啊……爸爸……他要是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着急的到处找我,会不会日夜提心吊胆生怕我遇见危险,会不会夜夜想我,会不会……”
眼泪落在男人的薄被上,点点的晶莹。强忍着心里的酸楚,握紧拳头,全身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便会断掉。下定决心道,“爸爸,我绝对要亲手杀掉那两个人,我的仇我自己报,所有的报应责罚,我也一律自己承担。如果我真的灰飞烟灭了,爸爸不必为我难过,也不必在愧疚。”
洛凉转过身,最后看一眼男人忧郁的脸,消失在晨曦的薄雾之中。
陈晨东扯下脖子上挂的刻着古怪文字的象牙护身符,打开床头的抽屉丢了进去。想起施方神神鬼鬼的将这个象牙交给他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一定要戴在脖子上。他的嘴角裂开一丝笑容。听施方说这个东西是从缅甸的一个巫师那求来的,开过光,能辟邪。那就更不需要了,自己本身就是个大邪物,还需要这个,避哪门子的邪。他要的不过只是一个能抓住洛凉的工具,这块象牙护身符明显的不能符合他的要求,那留来何用,随手丢之。
陈晨东换上一套舒适的家居服,推开卧室的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下楼梯。他的房子是独立的单身别墅,配有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和小花园。房子设计简洁大方,光照充足。
从厨房里随意的做了两份食物,一份自己草草的吃了,剩下的一份端起,朝着那间被自己反锁的房间走去。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房间里一片黑暗,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窗户,原来有一盏吊灯,结果这屋子里的人,想要用那薄薄的玻璃灯片自杀时,这个房间就连用一盏灯都成了不可能。房间的陈设再简单不过了,就一张大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也不需要。瞥了一眼蜷在床角的单薄的身影。
随手将食物摆在地上,朝角落的人招招手。“过来小凉。”
角落里的人动了动,将埋在膝盖的头抬了起来,大眼睛有些怯意地望着陈晨东,挪了脚慢慢的爬到他身边,怯怯的等待他的吩咐。
陈晨东看着他白得病态的脸,眼底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小身子恐惧的哆嗦着,又是这个样子,他都看腻了。难得今天心情好,便不与他计较了。弯下腰,更是破天荒的将他搂进自己怀里,将他的脸小心的捧在掌心,看着这张自己下了血本精心刻画雕琢的脸,和他真的很像,不管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无可挑剔。完美到身上的任何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刚把他从医院接回来时,看见这张脸,他简直不敢相信,差点他以为是那人复活了,怎么可以这样的相像。
可接回来相处不到三天,他就烦透了,他烦透了他的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每次他看他一眼,他便低下头,不安的绞衣角,温顺的像只没有脾气的兔子。这哪里有他的半点影子,自己就算是对他施暴,他不屈的眼角也能迸出厉锐的寒光射杀自己,像只长着利爪的幼兽,随时随刻都可能扑上来咬断他的大动脉。时时刻刻的危险,刺的抚摸着他的因为化疗而光秃秃的脑袋。那一刻他真的有点诧异,照片上的男人是自己吗?居然没有嫌弃那满身病菌的孩子,还会伸手去搂他,脸上的表情也配合的天衣无缝,甚至乍一看还真挺感动的。
陈晨东朝着助理摆摆手让他下去,打了电话通知秘书推掉了下午的一个无关痛痒的见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