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还记得自己姓纪,小名叫柱子,老家啥的,都不记得了。
没两年,那货郎生病,自回了老家。撇下纪柱一个,只得走街窜巷。张家偷个瓜,李家拔棵菜,偶尔接些零活度日。
“说起我这身世,可怜着呢……”
看他又想发散,美娘果断打住,“年龄。”
“十七!”
美娘再一眼过去,他心虚的道,“我原是二月里生的,如今该算十五了。”
那就才十四。
怪不得声音粗哑,还在变声呢。
美娘又问,“那这房子,你怎么弄来的?”
那是去年冬天,纪柱游荡到香花岭一带。
看这家主人搬迁,房子空着,他冷得受不了,就动了个心思。
仗着听说过一点顺心人力行的事,就让人做了假褙子,以顺心乡下办事处的名义,哄得乡亲们信以为真,放他进来大摇大摆的住着接活了。
这真特么是个人才啊!
苏栋也是小乞丐出身,但自问还没他这份坑蒙拐骗的本事。
“你啥都没有,这衣裳,这骡车,这院子,都怎么弄来的?别是偷的吧?”
纪柱顿时急道,“我虽年纪小,却也知道偷东西是要坐牢的!顶多,我就偷几棵菜了,还这净摘那些蔫头耷脑的……”
“重点!”
美娘一出声,这小子就招了。
原来他先是在街上,寻了个提篮买菜的面善大婶。在主动帮人送回家之后,就说自己原是乞丐。刚找着顺心小哥的活,却把分他的新褙子弄丢了,怕上头怪罪,也不敢回去。
又问那婶子会不会针线,能不能给他做一件。
婶子心善,问明样子,就从家里寻了块布,帮他做了。
他也给人挑人劈柴,干了整整一天的活。
项大羽很奇怪,“你怎么寻个大婶,就知道人家能帮你?”
美娘却是懂的。
看人家的菜篮子,就知道家境如何。且又面善,定是好心人。
果然,纪柱道,“我瞧那大婶买的有鱼有肉,且不怎么还价。遇到人家菜不多时,还肯多买一些。卖菜的人,都愿意做她生意,必是和气且家境过得去,才挑了她的。后面我给她干了一天活,她管了我两顿饭不说,走时还多给了我几个馒头。上回我送货,路过她家,把得的几个粽子给她,她还送了我一个香包。”
够了。
苏栋问,“一件褙子不值几个钱,可院子和骡子,谁会白给?”
“这都是我正经租的!”
因为有了褙子,让人有了初步的信任。纪柱就跑到岭下村来,以同样新入职,没发钱为由,找村里人先租了院子,答应开张就给租金。
再以院子作抵,又找人租了骡车。
他也确实聪明,看到这附近几个村子,路途相隔太遥远了。虽说租车花费大,但若能接更多的活,反而划算。
就这么不下一个月,他硬是靠着一张嘴皮子,和空手套白狼的本事,硬是把一桩无本生意给做了起来。
还做得风生水起!
很快就付了房租和车钱,于是名声就更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