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我们顺着唯一的通道走了许久,然而手电照在墓中的情景,让我们的双目都不禁瞪大了。当然,还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尸体。还是看上去新鲜的焦尸。十几具的样子,手抠着石壁,有些蜷缩着,死状痛苦。我心中警钟大作,拽住封眠让他停下,我们不能再往里面走了!
一个声音从尸体堆中幽幽传来:“想活命,现在就回去吧。”
“小白?”蚊子脱口而出,耗子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玄站在一堆死人中间,依旧是纤尘不染的模样。他被小白这个叫法寒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镇定:“连你都这么叫啊?不过,我是不会让你们再乱来的,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请你们回去。”
为我们好?我有些相信。如果是他放的火,肯轻易让我们离开么?
“如果我们不呢?”刚才一直处于僵直状态的苍蝇突然开始了咄咄逼人的架势,“我不相信这会是你做的!他们……不是你烧死的,如果是你烧死的,那么封……”
封眠的左手突然攥紧了我的肘部,勒得我阵阵作痛,他的双目炯炯直视着玄。为什么,他和苍蝇二人都对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都知道什么,非常笃定。我没有在封眠的眼中看到任何对玄不利的讯息,没有丧失盗墓的同伴而想要复仇的凶狠。相反的,他的目光是慈爱的,虽然比看着我时差了一截,挺诡异。封眠的身份,又是有待商榷,他到底是盗墓贼,还是……
玄沉沉一笑:“是不是我放的火这个问题,现在就不要纠结了。这还是其次,如果你们现在不走,下场,恐怕也是如此。”蚊子耐不住性子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其次不其次,你把话说清楚,凭什么让我们无功而返,你自己不也是在这里面的?”
“那不一样,我住这里,对这里足够了解,再怎么样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玄干脆把话挑明,但我并未感到有多震惊,最多只是对防火杀人的失望罢了。我拍拍蚊子的肩,走上前笑道:“你说过你是‘守林人’,其实,是那个‘陵’吧。不过,守陵就可以伤及无辜了?不,他们倒也不是无辜……总之现在是文明社会,这样做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糟糕,我好像把话说过头了,现在还真没有是他防火的证据。
玄本来表情淡薄,被我一诘问,反而笑得很欢,这让刚想扬眉吐气一番的我想到几件让我毛骨悚然的事,那就是之前蚊子撞“鬼”,日本实习生被吊死,石阵鬼打墙,封眠被人装进棺材里,我险些被竹笋杀死在竹林中……该不会都是他干的吧?!我慌张地想要退开,被他一把抓住衣领。他是想把我第一个扔出他的视线?
“先别急。”耗子道,“我们会离开的,但是我戴上眼镜时,发现一件事:我们人缺了。”众人随他看去,数人。我,蚊子,耗子,封眠,玄。嗯……苍蝇呢,哪儿去了?
“糟了!”玄将我随手一丢,急急向陵墓更深处赶去,同时扔下一句话,“放火的人连自己人都烧,你们也有危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蚊子看着封眠把我的胳膊重新抓回来,无奈地说:“苍蝇进里面去了?他平时胆儿那么小一点,怎么今天……诶,你们说,苍蝇是不是认识那个小白?”
耗子摇头:“看玄那么着急的样子,不是宝贝墓里的东西就是担心苍蝇,看这情况更偏向后者。苍蝇大概不会有事,我们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我不解地望着耗子,可他却懒得再开金口补充上一两句了。封眠扶着我的胳膊开始按揉我的手肘,语气略带灰暗:“我闻到硫磺的味道,是从在刚才进来的地方传过来的。”
现在不是考虑封眠的鼻子为什么会那么灵的时候。不管几人怎样努力,被堵住的几条路上的石门和石块是纹丝不动的。我们只好往那条唯一的出路走,不知道通不通。越到其中,氧气就越加稀薄。头晕目眩还不够,空气里隐隐约约传来焦灼的味道,连我都闻到不妙的气味了。那个玄在这里居住,也是件苦差事吧……
眼前突然出现了岔路。望着岔口,蚊子坚定地让我们走左边。
“为什么?”我还是想问一问,是不是男左女右?
“跑!”蚊子没解释,抓着耗子就跑。我向右边的岔路张望,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封眠拉起我:“别看了,那小子没看错,是死路。去右边。”
那火舌好像预感到了我们的逃离,开始加速向我们逼来,如猛虎扑猎,蛟龙过河。火光肆虐着,像是有灵魂一般,向着我们奔跑的路程行进。
耗子跑时不慎被石块绊了一下,眼镜顺势飞出老远。这下可好,他相当于半个瞎子了。蚊子扶着他继续跑,但跟不上我和封眠的速度。我们先他们跑到拐弯处,封眠拉着我向更深处跑,我扭头看了一眼后面二人,火光将他们整个身子都照亮了。
白皓之,文泽澜。我咬着牙,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再累,也比不上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恐惧感与不甘。终于,火不再朝更深处燃烧,也许是氧气快被耗尽了吧。封眠打起手电,与我一起等待那二人,他们大概能跟上来,只要没有窒息或是再次摔跤。但愿他们平安。
我好奇地提问:“封叔,你队伍里的这些人都被烧死了,你好像不伤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啊,我是知道。”他柔和的五官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有清冷的效果,多了几分森然的鬼气。我向旁边缩了缩,他一挥胳膊揽住我整个肩膀:“怕了啊?你是不是在想,我不是个好人?不过,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也对你们撒了谎。那晚逃出去我确实没有救他们,因为我没想到他会……后来被塞进棺材差点闷死,也太大意了……”他的目光不再望向我,悠悠地,像在自言自语:“他们是盗墓人,不是专业的考古学家……而我呢,唉。当时也没想到,那人的心能这么狠。还好,我找到出口逃了出来。”
他的坦诚没有使我感到害怕。可能我从心底里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情。人的信赖感,有时候是很奇妙的。
他说的其他几点我不是很懂,但我抓住了最后一句话:“这么说,这里有出口?”“是。”他稳稳地点头,“不过就快被封住了。”
快被封住了?还是有出口的?“怎么回事?告诉我吧。”我满心雀跃,我们可以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再也不用进来做什么要命的课题!封眠向我靠近,将唇贴在我耳边,呼出的气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我正想抬手挠挠,封眠却将一块浸过什么的布捂住了我的口鼻。布上的味道,该死的熟悉,似乎就是那次小向导被吊死时,我在帐篷中醒来,嘴唇上残留的味道。那次,也是他?他究竟是……
眩晕前,我心中的迷惑到达了最大值。封眠,为什么?我还是不应该选择相信他么?
“抱歉。”他拿开了布巾。随后,轻落在我唇上的感觉是什么,我已经无意识去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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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part7 地祸
颠簸感一阵阵传来,我被震得快要吐出来,只得将眼睛打开一条缝儿。我望着封眠离开的方向,许久,嘲讽地竖了一下中指。他究竟还瞒了我们什么呢?我对他的感觉,说不出的奇怪。或许,潜意识里,我已经相信他了,这可不是好现象——我算到这陵墓里必有蹊跷,却没想到封大叔自己遁走,还搞偷袭。我擦掉唇上余下的药水(他大概是把安眠药之类的溶在水里灌给我了,很可惜我的体质是属于吞十多片依旧失眠的那一类)。药物给了我吗啡一般的清醒感。封眠,我最后信你一次,也算是信我自己……
这是一场社会实践,却被没经验的我们弄得如此心惊胆战,各种危险接踵而至,似乎冥冥之中的不可抗力将我们步步紧逼。这陵墓的出口在哪里,通往何方,墓中缺氧却引起毫无征兆的大火,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有脚步声走近的声音。我喜出望外:“蚊子,你们终于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