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头,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回书本上,不再看他。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柱间叹了口气。
斑将飘到书页上的雨滴擦去:“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柱间环视了一圈牢房,发现找不到凳子一类的东西,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抬头看着他:“可是我想问你很多事情。”
“无可奉告。”
斑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却不给予半点回应。他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书上,努力让握笔的手显得平稳,然而一串字母写下来,收尾处还是打了个颤。他啧了一声,就要将这一页翻过去,手中的笔却突然被抽走。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你到底想问什么?”斑终于还是合上了书。
柱间微微笑了起来,他伸出手,似乎想就着现在这个姿势抚上他的侧脸,然而手最后还是停在中途,不自然的垂下。
“斑,告诉我,到底是谁?”
简短的问句,声音不大,语气平缓,却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斑倾身看着他,也笑了笑:“错了,柱间。你应该问,为什么会是我?”
柱间搭在膝头的手微微收紧,长久以来深沉平静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被刺痛。宇智波斑自认识他起,就很少看见这个人表露出能称之为软弱的情绪,然而那层铠甲并非坚不可摧,其实这个男人很容易被伤害。
他很满意自己说出的话,轻蔑讥讽的口吻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显得过于做作;少一分,未免有些心虚。
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手指描过那英气的唇,笑得更加愉悦:“你还需要我重复多少次呢?大侦探。”他凑近他,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然而那种灼热的温度却化不开唇角冰封的笑意,“是我。”
他在他的耳边再次重复,声音冷沉:“是我。”
千手柱间知道宇智波斑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他热衷于以冷漠傲慢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仿佛那就是铜墙铁壁,无人可以攻克。但事实上,从他看见他的第一眼,在那个嘈杂的地下赌场中,两张赌桌之间遥遥的那么一眼,他就生出一种心领神会的感觉。他是一个谜,而自己则是为解谜而存在的,再匹配不过,再完满不过。
他不止一次的以谎言作为欺骗伤害的手段,他狠下心的时候不惜用尽一切锋利的言辞刺透人心。柱间领教过他的决绝,他太了解那种锋芒毕露的宇智波斑。
抚上脸颊的那只手是冰冷的,那个人的眉眼是冰冷的,笑也是一样没有温度。
“你知道吗?”柱间微笑起来,附上他的手,“你每次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我就知道,都是假的。”他握紧那只手,不给他丝毫抽离的机会,“宇智波斑,你看着我,认真回答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宇智波斑知道千手柱间是一个格外执着的男人,他有着对真相的狂热痴迷以及对自己不知疲倦的深情。就好像没有谜题能难倒这个人一样,自己无论以再怎么冷漠疏离的口吻说出伤人伤己的话语,他都可以毫无保留的接纳。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呢?为什么会是一个站在道德与正义那一边的侦探呢?
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起,哪怕理智叫嚣着要远离这种过分刺眼的光明,但内心还是无法克制的生出一种渴望与他纠缠不清的情绪,他甚至觉得,那是一种想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的冲动。沐浴鲜血,满手罪孽,谁也摆脱不了谁,谁也无法离开谁。
就像现在一样。
这个人明明知道,宇智波斑是profesr oriarty,是最适合背负一切罪孽的人,居然还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向他追寻真相。
凶手是谁,为了什么,这种事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有些事情本来就应该被彻底埋葬。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兴致盎然——这是一场过分深奥的游戏,而他此刻早已主宰了一切。那么,为什么不把赌注押得更大一点?
斑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低头吻过柱间的侧脸,以一种深情而优雅的口吻说出轻描淡写的话语:“是不是因为我骗了你太多次,所以难得说一次真话,你都不敢相信了?”
第十四章
苍白的闪电划破寒风冷雨,昏暗的牢房一瞬间被照亮,衬得两个人的目光格外雪亮。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步步紧逼,谁都不肯退后一步,一定要把自己,把对方逼到了无路可退的绝地才肯罢休。
柱间感觉到那个近在咫尺的冰冷亲吻,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尽管宇智波斑的话语如同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灼烧着自己那副温和表象下的灵魂,但他依旧是游刃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