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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莱斯顿,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男人接过高脚杯,微微摇了摇里面的液体。

    “当然。”

    “格莱斯顿和迪斯雷利,十多年前伦敦政府的可以说就掌控在这两个人手中,他们划分为两个政党,各自为营,势不两立。双方都不断暗中招揽朋党扩大势力,同时企图彻底扳倒对方一枝独大。那是伦敦政府内部最为动荡的一段时间。”斑微微抿了一口红酒,借着烛光看着杯中鲜红的酒水,目光深远,“后来,迪斯雷利引咎辞职,格莱斯顿一党看似大获全胜,但是接替迪斯雷利的人却扛起战旗,将这场政治的战争继续了下去,于是双方又僵持到了现在。”

    柱间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你对这些很了解。”

    宇智波斑抿出一个微冷的笑:“我还不至于对这些一无所知。”

    “你的意思是在提醒我,如果接受了迪斯雷利的委托,就相当于公开和格莱斯顿一党对立?”

    “其实你早就把他得罪了。而且我想你并不怕得罪他。”斑对上他的目光,平静的点破,“你还在继续追查格莱斯顿的事情是吧。”

    “我说过我会把一切弄清楚。”

    “迪斯雷利也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你确定要和他扯上关系?”

    柱间突然笑了起来,也许是烛影摇曳的错觉,他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浮动:“你说这些,是要我拒绝这次委托吗?”

    男人伸手逗弄着烛火——他没有带手套,细长的手指擦过火苗时有种凛然的美感,他看着柱间,唇角微扬,眼中同样是一片深不见底:“那么,你这么问,是在怀疑我吗?”说完,他笑得更深了些,转过头看向别处,“是我问错了,我们之间,还谈不上什么信任,也就无所谓怀疑。”

    “还有很多事情不曾明了,我需要借着这个机会了解清楚。我有我接受委托的理由,如果你不希望我接受,也该告诉我你的理由。”柱间叹了口气,心平气和的继续这场谈话。

    斑依旧不看他,只是专注的品着红酒,唇色被酒水染得微深:“资本家从来不懂什么叫等价交换。柱间,你不知道的太多,所以太天真,以为什么都像解题一样,仔细推理,步步计算就能得到答案。有些事情,根本就是无解的。”

    “你知道了些什么?”柱间皱起眉头。

    斑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柱间张了张口,最后只垂下眼说出这样一句话。

    “也许我是变了,也许我根本没变,可是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斑放下酒杯起身,倾身看着他,向他摊开一只手,目光中仿佛藏了千刀万刃,“你看,这只手上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可事实上早就染满鲜血,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柱间一把扣住那只手,力气大得惊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实话告诉你,迪斯雷利这个人,我是不会放过的,连带与他相关的人,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如果你执意要帮他,柱间,我们就是敌人了。”说到这里,他又轻笑一声,“不对,你看我又忘了,我们一直是敌人。”

    柱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些死去议员的资料突然闯入脑海,一种类似恐惧又似仓皇的情绪笼罩上心头,让他更加用力的握紧男人的手腕:“斑,是你吗?”

    那只是无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当柱间意识到时已经无法收回。换做别人也许会误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如果是宇智波斑……

    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似乎是从未好好看过他,又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冷漠的脸上没有分毫表情。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

    “相信该相信的,怀疑该怀疑的,你果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侦探。”斑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我有我的一盘棋,你最好不要妨碍我。”

    他直起身,离开了餐厅,走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

    “柱间,我一直以为,有些事情是不必去怀疑的。”

    柱间伸出去想要挽留的手顿在中途。

    那是宇智波斑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话语平静而淡漠,听不出失望,却略显苍凉。

    第六章

    迪斯雷利的庄园坐落在伦敦郊外一处略显偏僻却并不荒凉的地方,远远的看去,像是被树林灌木簇拥起来的硕大王冠。再近一些,就能辨清府邸建筑上精致的雕刻与砖石的细腻纹路,处处透着肃杀威严,高高在上。作为一个前议员,拥有这样华贵的庄园多少让人有些咋舌,却并不意外。

    柱间放下马车车窗的帘子,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请柬,又掏出怀表看了眼。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他揉了揉额心,叹了口气——往常宴会总需要带上女伴,于是他免不了邀请水户,于是等那个女人梳妆打扮就要蹉跎不少时间,这次水户说早已有约,他一个人独自前来,反而是轻车简从。

    迪斯雷利,其实柱间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深刻。他很少刻意去关心政治,对于政府内部的一些纠葛也仅限于扉间的讲述。兰德尔·迪斯雷利这个名字,与他而言和普通人无异,不管他曾经拥有过多大权利,掀起过多大风浪。就在这短短几天里,又有两名退休议员相继死去,与之前的死者一样,他们都卸任于1875年。现在仔细算算,唯一一个同年离职而安然无恙的,也就只有迪斯雷利了。

    这显然不是偶然。

    然而柱间却隐隐生出一种微妙的不安,直觉告诉他,不能插手这件事情,然而对于真相的渴望又驱使着他一步步接近。

    马车在庄园门口停下,柱间整了整衣领,不紧不慢的下车。庭院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先到了,他虽然不认识,但看到扉间与他们正在谈论些什么,也大致能猜到是迪斯雷利从前的同僚。还有些贵族也挽着自己的女伴接二连三的到场,他们从贵气的马车上走下,衣着光鲜,目光傲慢。柱间站在其中多少显得格格不入,但他并不在意,只向门口的侍者地上请柬后,慢慢的踱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打法时间。

    他并非不懂社交礼节,只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种虚与委蛇上。柱间招呼侍者端来了一支冰酒,做出漫不经心的模样,目光却不动声色的环视过目前到场的客人。

    政府官员与高层贵族各成一团,偶尔会有熟人招呼示意;余下抱团的,都是些门楣家世没落的下层贵族,与职位寻常的一些政府人员。显然,迪斯雷利这场生日酒会的意义非同一般。

    随着到场的人越来越多,柱间默默的混在人群中,反而不怎么显眼。他隐约猜到了迪斯雷利的用意——他已经预知到了即将来临的危险,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