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被绑在凳子上,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地上,被烙铁拔走了指甲的手冒出滚滚的血,汇成一个又一个血泊,将雪都染红融化了。他面色青白,衣服早就结了冰,雪白的颜色从头到脚将他掩埋,眉梢眼睫都结了薄薄的冰霜。他似乎已经死了。
方思明跪在地上,傻傻的望着面目忘不清楚了的人。寂静无语里,是刺鼻的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还有足矣埋葬一切的风雪。
风吹落了黑色的兜帽,露出苍苍的白发。白雪不一会儿就落了方思明满身,那纯粹到纯洁的白色,蓦然成了一场葬礼,白茫茫的为他披上了一身丧衣。
忽然,月白动了。他拨动着缓缓的连血都不再流了的手指,他微微偏过头,他想笑,却冻僵了脸颊。
“你来接我去地狱了。”嘶吼的狂风里,他的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方思明蓦然活了,他惶急的抱住月白,他握住月白的手,小小的冻得清白的染着鲜血的手,乖巧的落在他的手掌心,才一点点大不足他的半个掌心。
“不,不。地狱太黑太冷,我们不去。”他抚落了他眉眼上的冰雪。
月白的声音微不可闻,他一张口就有血从他的口中掉下来:“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你不带我走,阎王会怪罪你的。”
他的牙齿在轻轻的打颤,每一个都模模糊糊不清楚。但方思明却觉得每一字都清晰的刻印入脑中刀刀割心肠。
“你说人间好。我没见到。你带我走,地狱有你的话就比人间好。”
方思明张着嘴,却连泪都落不下来:“你错了。我也不过是千千万万背弃你的人中的其中一个。月白,我没有选择你。可你能不能不要死”
月白缓缓闭上眼睛:“我有些累。”
方思明垂下了头,他抱着月白,抱着这具冰冷的身体:“我知道月白我求你,别死。”
月白默然,方思明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求他,不要死。
月白终于勾出一个笑来,好似望见了温暖的春天:“阎王发怒可不可怕?”
“我不知道。”
“我一定不能跟你走么?你不会带我走的,对不对?”
“地狱太冷,鬼怪太多,会伤了你。”
“那我去哪儿呢?”
“一个温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