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城,喧嚣繁华的气氛便扑面而来。街道两边楼房林立却丝毫不乱,黑瓦飞檐红灯笼,恰当浓淡正是相宜。和熙的阳光为没一片瓦都镀上了一层光彩,老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椅子上,围在一起晒着太阳,他们喝两口茶水后聊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小孩儿成群“啪嗒嗒”的从他身边跑过,“嘻嘻哈哈”的绕着长街街头街尾的蹿。
女人挎着篮子采买,小贩们放开了嗓子叫卖,酒楼迎来送往,茶肆食摊忙碌往来。一眼望去,尽是忙碌热闹,耳边嚷嚷满是生机。
烟火姑苏城,满池芙蕖弦琶铮。栀子香艳平江路,桐油伞下笑语盈。
方思明牵着马,穿过人流如织。一边卖福袋的半大少年凑近千里良驹,似是被这威武神驹迷得丢了魂魄,马一屁股扫到少年。
少年一屁股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旁边的人见了围上来帮把手拉起了他。他红着脸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方思明拍了拍马头,枣红色的马儿委屈的打了个哼。
少年见方思明望向他,慌了手脚,他手忙脚乱的掏出篮子里的福袋,道:“公子,买个福袋吧。就,就只要八个铜板,里头有花儿送给姑娘可好了。”
那少年容貌普通,一双手却是筋骨分明,不足够白但青紫色的经脉在手背上依旧根根分明,许是家中贫寒,手掌有些薄骨头要比常人突出些。方思明一眼看去似有若无的品出两分熟悉。
本就是他的马撞倒了人家,方思明告了歉,又在少年连声不敢当中买下了两个福袋才继续赶路。
街边传来琵琶和三弦的弹唱声,弦琶琮铮,词曲轻清柔缓,吴侬软语娓娓唱,别有滋味。这是到了酒楼了。
方思明将马匹交给小二,此时还不到酒楼食客最多的时候,掌柜小二都颇为清闲。客人三三两两的散在楼上楼下,弹评的一男一女坐在帘子后头,软软的嗓音唱着书本里的故事。
方思明径自上了二楼,二楼比一楼还要空荡,唯有靠窗临街的那一桌上坐了个人,锦衣玉冠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公子。方思明不过一扫而过,他朝着角落里的桌子走过去。那少年公子举着酒杯,小步跑着坐到了方思明的对面。
方思明自顾自的斟了杯茶,目光专注的落在手中的茶汤上。那小少爷见他不理会自己,不大高兴的撇了撇嘴道:“喝茶有什么意思,上好的竹叶青,公子不同我喝一杯?”
方思明不是没见过自来熟的人,只是没见过明明心里不乐意却还要套近乎的。他抬眸一眼,小少爷对上那双冰冷的凤眸脊背倏然升起一股寒意,小少爷手一抖,没有来的惧怕。
“你……你……”少年人最是重面子,明明觉得面前这个好强的气势却还要硬撑着装出浑然不惧的模样。然而,他一开口还是成了个结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方思明不含情绪的望了他一眼,唇畔扯起一点是个冰冷而嘲讽的笑。他发现这个小孩儿的眉细细长长的一弯,颇为清秀,有那么点雅致的意思,可惜被他自身的意气压制,反而成了点稚嫩。
方思明懒得理会他,小少爷还来不及纠结是锲而不舍还是果断放弃,下头抱着琵琶的女子便提着裙子走了上来。小少爷一见立马溜下了楼,连那一桌子没动几筷子的菜都没顾上。
抱着琵琶的女子对着方思明盈盈一拜,一句话也没多说便寻了凳子坐下来,弹着琵琶唱起曲子来。是姑苏的地方话,绵软动听。
古怪。从他进来至今竟没来一个小二引路点菜,素不相识的人毫无由来的凑过来示好,还有这个歌女。方思明一扫那女子,女子按弦的十指修长灵巧柔弱无骨,指甲是浅浅的粉色,略偏白些。
方思明放下茶杯,手肘搭在桌面,他垂眸间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倏然,他笑了。凌厉的眉目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