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的呕吐物渐渐沉淀,而有些东西却浮在上面。阿赞南雅用小勺把浮在上面的东西再次舀出来,放在小盘中,仔细地分离开,然后再把某些东西放入干净的广口瓶里,并倒进新的清水。反复五六次,那个小瓶里的清水几乎是透明的,我离近瓶子观察,现里面有东西,是大概只有两三毫米长的小虫子。为了看得更清楚,我摘下眼镜贴近了看,看到这些虫子分为两种颜色,一种浅灰,另一种白色。
“真是两种!”我惊讶地说。阿赞南雅的表情似乎比我还要意外,她拿起玻璃瓶仔细地看,表情很疑惑。然后走进内室,取出两个小玻璃瓶,将里面的粉末各倒了些在广口瓶里,轻轻晃匀。十几分钟后,这瓶水慢慢从清澈变得混浊,像混了牛奶的水。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阿赞南雅回答:“这两种原虫是我炼的。”
我顿时张大嘴说不出话。
阿赞南雅告诉我,这两种原虫是她去年回贵州时,在深山里新现的蛊种,以前似乎从没见过,那是她冒着很大风险,在人迹罕至的洞穴中找到的,两种都是。我问:“真的能确定?”阿赞南雅点点头,说非常确定,而且这两种蛊虫都比较新,几个月前,她还只炼出了能对抗和吞噬其中一种蛊虫的解虫粉,另一种还没有。
“也就是说,我这位客户中的虫降,这种蛊虫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我问道。阿赞南雅点点头,说只有这种可能,她能肯定,在整个东南亚,除了她没有第二人有此蛊虫。我心想怎么越来越巧,我的老同学中了大多数中国人连听都没听过的虫降,而下虫的又是我在泰国关系最好的阿赞师傅,这是拍电影还是写小说呢。
我问阿赞南雅有没有记录,她从内室拿出一个本子,里面记录了所有的生意,佛牌、情降、虫降的落和解,还有少量的驱邪法事。她用涂着凤仙花汁的纤长食指,把那条约四个多月前的生意记录条目指给我看,见上面写的是:“2o1o年6月2日,虫降粉两种,惠子、雯子——糖。”
“惠子和雯子是谁?”我问道。
阿赞南雅说:“我给这两种新蛊虫起的名字。”我觉得很想笑,又看看其他的,果然是这样,很多条目中都写着“虫降粉一种,玲子”或者“珍子”、“美子、”“和子”还有“静子”等字样。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阿赞南雅真是有意思,人淡如菊,居然给可怕的蛊虫也起这类文雅的名称。
同时我又看到,这些条目记录中,凡是卖出虫降粉的,几乎都是单一品种,而只有这条是两种,刚要问为什么,忽然我似乎想起什么事来。就在几个月前,有位天津的客户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能落虫降,又问有没有那种极难解开的虫降,就算到了泰国也没用的。向阿赞南雅询问,她称并不存在,所有虫降都能落能解,倒不是为了多赚那份钱,主要是怕危险。毕竟手里有一种世上无人能解开的虫降粉,似乎并不是很安全,万一有人误服或者有与虫降师交好的人中招,甚至是虫降师自己误食,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