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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3

出手机,是梁鲁泉的电话,戚维扬……或是说许杉就读的学校有眉目了。

    梁鲁泉告诉他学校的地址和联系电话,苏笏挂掉电话,想了想,给王景宁发了一条短信。然後他第一时间关机,取出芯片卡,装进兜里,掏出之前买的新卡装进手机,没有开机。

    从第二疗养院返回的时候他去了趟邮局,把卡片装在信封里,又写了一张纸条,嘱咐梁鲁泉去酒店前台把自己的车钥匙取了,找个地方把车停好,然後挂号寄了出去。随後,他就去了那间学校。

    那间学校在潍坊郊区,因为附近只有这一所重点中学,周围成绩好的学生都争先往这里考,也有住宿的条件,但名额有限,据说还需要关系。

    苏笏直接找到教导主任,那人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一听苏笏的来意就皱起了眉头,“我是零三年过来的,您说的这个情况我不清楚。但那届高一五班的班主任还没退,我可以找他来问问。”

    班主任是个白白胖胖的老头,喜眉喜眼的有点儿像范伟的模样,据说再过两个礼拜就退休了,苏笏暗自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老头记性极好,也很健谈。苏笏本来还担心这麽多学生又是这麽久以前的事情他还记不记得起来,谁知他几乎一看到照片就脱口而出许杉的名字,看来印象及其深刻。

    “这孩子啊这孩子,本来是个工科的好苗子,数理化那没得说,结果他父亲出事以後,成绩是一落千丈,从班上数一数二一直掉到倒数一二,好在後两年用功,高考的成绩还不错,好像是……”

    “……北京医科大。”

    老头一拍大腿,“对了,就是那儿,学医的嘛,我记得。搞不懂这孩子为什麽一门心思上医学院,他父亲是飞机失事……”

    老头看起来对医生评价不算太高,大摇其头,大概这个年纪的人心里还是老一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思路。

    “您刚才说他成绩曾经一度非常差?”

    老头点点头,“那一阵子他精神恍惚,我记得好像还出过一次车祸,要不你一说名字我就记得,印象深刻呢。好像在青岛还是哪儿过马路被车撞了,对了,还是一警察送过来的呢。对,就是警察,大高个,不是本地的。”

    苏笏心中一动,“大高个警察?您记得他叫什麽吗?”

    老头一乐,“这可记不住,看著挺严厉,长一双倒三角眉,就那种老虎眉毛,原来朱熔基那样的。”

    “许杉那两年可没少让我们这帮老师操心,成绩下降不说,一天到晚昏昏噩噩的,也不爱说话,走路看见你都躲著走。一起住宿舍的几个学生来找我,说他晚上闹腾得厉害,别人都睡不好觉。我们几个老师一合计,这样下去就把孩子毁了,给他叫来长谈了一次,才知道他父亲飞机失事没了,本来就是单亲,孩子也挺不容易的,说是母亲出了国,说什麽都不肯跟那边联系。後来又问了问,北京那边好像还有个亲戚……”

    “天津。”苏笏纠正。

    老头一愣,眨了眨眼睛,“天津吗?反正那一带吧。後来学校跟那边联系了一下,办了一个收养手续什麽的,那以後算是有了家了,也爱说话了,这才慢慢好起来……”

    苏笏看著老人,“事故前後……他变化大吗?”

    老头无奈的笑笑,“大,怎麽不大,判若两人。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家里遇到这麽大的事情,能不受影响吗?好在总算是调整过来了。”

    苏笏心说,调整过来?未必。

    他心里已有结论,但还需要证据证实。

    离开潍坊後他直接去了青岛民航大厦,不出所料,在旅客名单上除了许建清,还有许杉的名字。

    第八十九章 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下一步该怎麽做?

    苏笏平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看著头顶上到处可见的蚊子标本,居然还有那麽几只在盘旋来去,看来这类昆虫无法辨识同类的尸体。自取灭亡吗?他想,自己是不是也在做著同样愚蠢的事情呢?

    他不擅长这类感性的分析,於是决定将这种突如其来浮上的感伤归咎於饥饿导致的生理反应,暂且将之搁置一边,仔细思索著案情。

    既然许杉在飞机失事的名单中,那麽自己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不会是他,自然是从小在部队长大的黄彬了。坐标轴中部的几个点在头脑中渐渐连了起来,形成一条清晰的线。

    戚维扬……他不想把这个名字代入,还是先叫黄彬吧。无论怎样,他和许杉是兄弟,父母离婚的时候许杉跟了父亲,黄彬跟著母亲,这就对上了医生在来的路上解释的,因为父亲工作繁忙,总是出差,最後索性去了住宿学校。按照部队接待处李主任的说法,黄彬的母亲和继母关系不好,大概离婚後在家里很难呆下去,不久後就出了国,黄彬一直在姥爷的宠爱中长大。然後姥爷去世,他被原本就不喜欢他的姥姥赶了出来,也许没有这麽决裂,只是他也不想呆了而已。这个时候或者之前认识了肖同亮,或许还有李福海,然後和肖同亮走得很近……苏笏甩甩头,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晃出去。

    然後呢?飞机失事了,肖同亮失踪了,然而黄彬是怎样变成许杉的?目前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坐标轴原点的那根线尚未找到。而且从自己的观察看,在来到第二疗养院之前,戚医生似乎并没有对过去的记忆,他的记忆是怎样凭空消失的呢?又是为何突如其来的出现呢?是那些记录著两人的交流与誓言的栅栏吗?还是那片海?不管怎样,医生是在那里想起了自己曾经是谁,现在又是谁,从李福海的表情和来电中能够了解,戚维扬当时就认出他来了,大概那个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是为什麽他不愿意澄清?不愿意相认?当然,黄彬和李福海关系非常不好,但这麽多年过去了,对於一个刚刚恢复记忆的人,故人不是最想见到的吗?他想起戚维扬後来在酒店房间里的茫然与失措,那似乎已经超离了对自己曾经忘却的记忆重上心头的感慨,那是赤 裸裸的痛苦,痛苦到令人不忍卒读。

    令医生在洗手间里呕吐冲洗著凉水冷却心境的痛苦,几乎压垮了他,更接近一种绝望,在绝望的驱使下,当晚医生做了那个决定,下药,拿枪……

    他是想用枪解决什麽呢?

    苏笏呼出一口气,他想起戚维扬对李福海说的那句饶有深意的话:“希望总比绝望好。”

    他相信,对於肖同亮的结局,戚维扬一定是知道的。

    而且,那大概……不会是一个太好的结局。

    他想起班主任说的,许杉突然决定报考医科大学,和他的经历有关系吗?

    医学院……医生……医生……医学院……

    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生病……医生……自己怎麽会一直疏忽了这一点。

    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的跳动著,仿佛就要夺路而出一般,苏笏在背包里使劲儿的翻著,总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著急之下,他索性将包里的东西倒了个底朝天,总算找到之前叠起来的那一摞纸。

    他仔细的翻著档案,眯起了眼睛,是这样吗?新旧案件的联结点,真的是自己考虑的这方面吗?

    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王景宁终於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个医生了。

    他改了姓,还改了名字,难怪自己觉得对不上号。其实真要说起当时那个学生叫什麽,王景宁估计也答不上来,他就是有那麽一个印象,比如是三个字还是两个字的名字,比如名字里会不会有个自己有印象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