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道：“质辛，世间法不是真假，而是无常。我要你修行，不是要你看穿真假，而是要你勘破无常，再无分别心。”
质辛问：“那你无分别心了？”
天之佛静了一会儿，转过身去再没说话。他一身白衣，映在绿叶边，如一朵盛开的昙花。但质辛却感觉他这几年话越来越少了，从前自己还能几句话把他气得倒仰，然后再花几天与他和好，现在稍微说深几句，他就避而不答。这种恼人的沉默，他打不破也踢不破，有时他赌气，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可天之佛却误以为他哪里不好，就像今天这样一整天都陪在他身边。
质辛冲着他的背影喊：“我再也不要你管了，我见到你就讨厌！”他气咻咻的要走，刚迈出半步，天之佛俯身按住了他。质辛心情不错，连对他都笑了笑：“小子，见到你老子都不喊一声？”
质辛干巴巴道：“父亲。”
天之厉似笑非笑道：“记得就好，别又开口闭口那个厉族。”
他自然什么都听到了，包括那句“你喜欢那个厉族，就那么讨厌我？”，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一句话。
第八章
质辛刚退出房门，天之厉就一把把人打横抱起，甚至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抱着天之佛原地转了几圈。天之佛猝不及防搂了他脖子，等回过神来忙要放开，天之厉在他臀上一拍：“不准放！”
天之佛皱起眉头：“你到底怎么了？”
天之厉笑道：“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心里痛快不行吗？”他大步将他放平在床上，自己翻身覆了上去，就像野兽控制自己的地盘。可身下之人看不出半分情绪，他曾经是那样性烈如火，如今火焰已被深深压入地下，变成了缓缓流动的岩浆。但是无论如何，天之厉终于听到了那句话，虽不是天之佛亲口说出来的，但是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他笑着又道：“今天得了一件好事，我也跟你说一件好事怎么样？”
天之佛答：“你说吧。”
天之厉吻了吻他的唇角：“还记得是谁背叛了你吗？虽然我得感谢他，但若你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替你处置了他。”
天之佛登时心如擂鼓，面上阴沉道：“我记得。”
天之厉道：“他也算个人物，从前不显山不露水，那一年踩着你上了位，这几年还把矩业烽昙架空了。这次册封全境，大小主事们都要来，你若要他死，我就只封矩业烽昙一人，我敢担保，一旦矩业烽昙掌权，裳璎珞活不过三天。”
他一脸坐山观虎斗的笑意，谁知天之佛苍蓝的眼里，怒涛汹涌而至：“圣王，你想分裂佛乡，挑起内斗，那是为了你厉族大业，不必打着给我出头的名号。”
天之厉被他说破心思，正想含混过去，不料天之佛直直盯着他道：“我输给裳璎珞，那是我技不如人，是我与他的恩怨。若要叫我此刻躺在你身下，满脸得意的去暗算他，你以为我是……是……”他顿了一会儿，又摇头道：“算了，妄造口业，实属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