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耻于这般借助着昔年战绩而苟延残喘下去,就仿佛这样地生存本身就已经侮辱了他们身为宇智波的骄傲一般。
在宇智波斑还小的时候,恰好一位家老重病,身为族长的父亲便带他前去慰问。老人披着衣服,稀疏的白发披在肩上,唯有一双眼睛里还存着些微的光芒。斑在他的身边坐下,注意到屋子中处处疏于照料的痕迹,就连头边的托盘上也只有半盏早已冷透的茶。
“公务繁忙,竟抽不出探望的功夫,着实是在下的错了。”
“何苦说这些呢。”老人叹息着,“这老朽之身,早应随着我的家人而死去了啊……”
“请您不要这样说。”他的父亲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若不是您……那场大劫下来,怕是今日的宇智波,只能有不足一半的族人了罢。”
“现在还说那些做什么呢。”老人微微地摇了摇头,眼睛却看到了端正地坐在父亲身边的斑。
“田岛,这是你所属意的继承人吗?”
“确实是我孩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可曾开眼?”
“尚未。但是即使如此,体术已经可以和大人并肩了。在战场上,也曾斩下敌人的首级。”田岛说着,骄傲之意不由得从言谈中透露出来。
可惜老人却并未分享这份父亲的骄傲。
“这让孩子奔波于战场的时代……真是可耻呐。”老人说着,有泪水从他混浊的眼睛中滑落出来。他伸手摸了一摸斑的头发,低低地道:“希望你能永远不受这写轮眼的诅咒啊……”
斑注视着老人,未经思虑地便点了点头,对于诅咒的指向依然茫然未知。甚至这桩旧事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被置之脑后,若非偶然提起关于写轮眼的事情,也不会再在梦里见到罢。
斑醒来的时候天刚亮起。
这奇异的森林中好似没有半点活物,除了晨光便连半声鸟鸣也没有。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在野外露宿的时候大多如此,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着木屋而去。
若是视力受到限制的时候也就罢了,能自由行动的情况下斑可不会愿意让柱间掌控行踪。好在这片森林虽然寂寥得让人发毛,却也提供了足够的隐蔽空间。斑踏着晨露回到屋前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从另一个方向抱着满怀药草而来的柱间。
“早安。”男人极自然地笑了笑,打着招呼,“抱歉,还需要一点时间处理草药呢。”
斑哼了一声,算是示意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进来坐吧?”柱间说着推开了门。
斑注意到那条他睡过的毯子已经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一边。斑走进去坐在一边,看着柱间将草药放在石钵里捣烂。说实话这样的场景多少有点奇怪,但不知为什么柱间做来也并不是很违和。斑想起小时候柱间曾经说过母亲去得早,有时候自己要负责照料幼弟。大概男人那种莫名的细致便是从这种经历里来的罢?
相反地,他并没怎么照料过泉奈。
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泉奈刚出生的那阵子总被认为会早夭。就算大了一点之后,也常常是一点小风就感冒了,因此长年都由族中有经验的女忍帮着照料。谁也没想到过了五六岁之后,之前总是弱不禁风的孩子会骤然强壮起来,一下子就皮得可以满院子乱跑了。
到了现在,他所能抓住的唯一的血亲……也只剩下了泉奈一个人而已。
“斑,刚抹上药的时候大概会有一点刺了。
效果立竿见影。
男人不再说什么了,只有温和的查克拉还在持续传来。斑反而有些焦躁不安起来,尽量不被察觉地调整了姿势。
“但是……如果没有宇智波斑,战场也会失去乐趣的。”
最终,在治疗结束的那一刻,柱间还是说道。
“……看不出你是这么好战的人啊。”
斑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也并不是很意外。
“作为长年征战的两族的族长,至少要有这种程度的觉悟吧。”柱间说,“但是,我期待着的是别的东西。”
斑随口问了:“那是什么?”
“你忘记了吗?”
柱间的声音里奇妙地同时交叠着希冀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