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生今儿个在这里有戏,想着俞月三八成也跟他呆在一处,便突发奇想停了车,往后台走去。
许弋良刚迈进后台里间的门,便看到俞月三和白怜生转过头来,神色各异地望着他。
白怜生坐在镜前,已经勾好了脸,头上簪着银锭头面,看起来约是个贫寒妇人的扮相。
而俞月三站在白怜生身后,看着许弋良的眼神有些躲闪,好似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抓包一般,拿着银穗子的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戴上去。
“月三?月三?”白怜生扭过头对着俞月三喊了两声,俞月三方才回过魂一般,将手中的东西给白怜生轻轻簪在了发上。
“你们这是?”许弋良两手插在裤兜里,有些看不懂这二人在玩些什么把戏。
俞月三还未张口,便见白怜生张口笑道,“月三久别戏台技痒了,便想着来我这后台里转转,回味回味。”
许弋良看着俞月三,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色,只见俞月三微低着头摆弄白怜生的头面,喃喃应着,却也不与许弋良对视。
许弋良也未多说,只将路上致美斋买来的萝卜丝饼给那二人放下,便又赶回行里去了。
俞月三最近在白怜生处做些什么,却也不难打听。只是他觉得俞月三每日闲来无事,与白怜生出去见些场面,同人打打交道,解解闷也是好的,就算是给白怜生梳头,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
可是他在白怜生那里领月钱。
许弋良沉闷地坐在正房前厅的椅子上,大门敞开着,门上挂着的厚棉门帘被风吹的不住耸动,风稍微厉害些,便钻进门缝里,吹进厅堂来。地上搁着的那个大暖炉子上的缕缕白烟,也随着那凉风歪七扭八地摆动着。
梅姨在院子里见俞月三回来了,也不敢高声说话,直拽了拽他的手,扁着嘴朝屋里努了一努:二爷正生气呢。
俞月三一路上心里都惴惴的,上午许弋良一声不吭的走了,指不定在揣测些什么,又或者打听到什么。如今瞧这光景,心里便明白了大半,看来是真生气了。
俞月三掀起门帘迈进屋子,阳光顺着那空档遛进去铺在地砖上,屋内一时亮堂了起来,又瞬间随着帘子的落下,被无情挤了出去。
许弋良仍坐在那里,不发一语,也不瞧他。
俞月三觉着室内幽暗沉闷,叫人喘不过气来。他在屋内走了走,只觉得开窗太冷,点灯又太早,便无计可施地坐在许弋良对面的椅子上。
“月三,”良久,许弋良方开了口说道,“你在白怜生的后台,都做些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俞月三坐正了身体,低声说道,“同他说戏。”
许弋良好似笑了一声,“说戏还附赠梳头吗?”
“……”俞月三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了绕弯,干脆说道,“是梳头附赠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