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什么学?谁说下学了?上课不好好上,满脑子都想的下学!周甫年啊周甫年,圣上英明阔达,送你这样的人入官读书,你不知好好珍惜,整日里游手好闲,懒惰散漫,斗鸡走狗,不学无术,上负天恩,下辱斯文。自己不知羞耻,反而变本加厉,影响旁人,明日我便到圣上面前请辞,你这样的学生,我曹某人教不了了。”
“哎纪善!”周甫年挠了挠头说道,“纪善教的都是为君之道,我等为臣为子之人,将来又不做皇帝,学这些做什么?不如我哪日面圣亲自问问皇帝陛下,看是不是大逆不道……”
“你……你……”那曹纪善已经上了些年纪的人,哪里经得住他这么歪曲编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没喘上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你……你休要含血喷人,老夫所授皆是圣人之道,岂容你这等低贱莽人信口胡言……你……你给老夫出去!出去!”
那周甫年便也不恼,只笑眯眯的站起身,从后门走出去了。
那纪善回到座前坐下,手里握着茶盏剧烈地咳嗽着,待气稍稍顺了些,方拿起书卷准备重新诵读起来。
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站起身来,称要解手,那纪善眼也未抬一下,摆摆手便让他出去了。
顾小西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这出闹剧。如今他所在的是重越的宗学,专为权贵子弟开办的贵胄学堂,而那刚刚被撵出去的人便是未来的西林王,十六岁的周甫年。
他并非第一次进入《西林王》游戏脚本,但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顽劣少年与历史书上的英明圣君联系到一起。
低贱莽人。
顾小西用手轻轻敲了敲桌沿,有些玩味的思索着这个词。
西林王朝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算不得什么伟大盛世,历史课本里提到了,也不过寥寥三两句。
而史家对西林王此人却是评价甚高,说起来都是雄韬伟略、厚德流光,是略不世出的帝王之才,只可惜……
这世间的万物,怕就怕在“只可惜”三个字上。
只可惜福薄寿短,英年早逝,且膝下无子,无以为继,百年后一群旁系左支的叔叔弟弟自相残杀争夺帝位,生生把千辛万苦挣来的国业家业给败光了。若是那西林王再多活个十几二十余年,这历史格局说不定就被改写了。
顾小西前不久刚读过那本《西林王传》,对西林王朝的历史还是略有知晓的。
西林国和重越国原本是一母同胞的两个亲兄弟的封地,只是当父母的偏心,把富庶丰饶的重越封给偏爱的弟弟,贫瘠荒芜的西林封给了哥哥,自此原本相亲的兄弟两个便由此生了嫌隙。哥哥妒忌之心日久,便由生怨毒,屡屡派人到重越寻事讨荒;而弟弟也恃宠而骄,从不把骨肉亲情放在眼里。待父母百年之后,两国干脆撕碎了最后一点情分,弑天子,夺军权,分别自立为王,从此便开始了西林重越长达百年的交恶。
传至周甫年父君那一带,原本就疲惫不堪的西林愈发的积贫积弱,只落得个在强兵之下的苟且度日。
重越王照着祖宗留下来的那一点脸面,留得西林一点残喘之机。老西林王立即奉上自己尚且年幼的小儿子到重越做质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