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芊芊的真心于他而言就像是一钱不值的笑话,看着他满不在乎的神态,叶芊芊轻声道:“世子英明。”羞辱、卑微哽在喉咙里,她说得笃定,一时令赵行之失措,“世子一句‘蚤是伤春梦雨天,可看芳草更芊芊’,我便改了姓名。一直以来,我把你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曾对我许诺过什么?”她靠近赵行之,本想装作不屑,却将真情与期待款款流露。
赵行之避开她泪雾婆娑的星眸道:“自然记得。西梁,自然是要回的,原计划不变,等回去了,我便给你谋个清闲的女吏做做,也好与兰信做个伴。”
“女吏?”叶芊芊不禁轻笑反问,“殿下先前所说的名分,就是女吏?”她并非在意身份地位,只是女吏与妃嫔,对于他赵行之而言就是两个意义完全不同的存在。
“对啊,我视你做红颜知己,自然要给你寻个好出路。日后在西梁谈亲事,皇室自可帮你留意门当户对的良人。”
红颜知己?她再次冷笑,她早该想到这男人有多无情,前几日将风月之事定得一妥百妥,此刻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随便用个“红颜知己”的名号为她打算终身大事。
“赵行之,我虽一直心系于你,但也有自尊底线,非你一时兴起肆意撩拨、意兴阑珊便可抛之脑后的人。如果我和王婉双同时站在你的面前,没有江山社稷、邦国关系,你会怎么选?”
她句句逼问,他步步后退,双眸浑浊深不可测,沉声道:“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叶芊芊轻嘲一声,摇头道:“对,你一向如此。于政事,外愚内智;于风月,态度暧昧,一旦真正让你在万千女子中择其一,你避之若浼。你怎会不知我因王婉双醋意大发,可你置若罔闻、熟视无睹,不过是嫌麻烦不愿与我浪费口舌!诸事繁忙、不懂得察言观色都是借口,真心不爱才是你心中所想!刘怜人嚣张跋扈,几次三番挑衅,无非是仗着你从未重罚而不知天高地厚!”她铁齿铜牙,一刻不肯歇气,此时已点燃赵行之心中的怒火,男人的自尊和底线被唇枪舌剑打磨得越来越薄,就快抑制不住即将爆发的那根弦,“与其说你不忍心对女人下手,不如说你贪声逐色、惹草沾风!你的体贴备至、英勇庇护,不过是处处留情、穿花蛱蝶的伪装!”
“放肆!”赵行之一声如狮怒吼,厚大的手掌不遗余力地挥过来,“啪”地一声巨响,扇得叶芊芊跪倒在地。看着叶芊芊毫不示弱的眼神,赵行之更是冲冠眦裂,“贱婢!一派胡言!”
红得发亮的掌印几乎覆盖了她巴掌大的小脸,灼烧的痛感似是心碎的释放:“贱婢?胡言?是我说错了?还是因为一针见血让世子难堪了?你上心时,我称一句‘奴婢’都惹你不快,与你的每一句拌嘴都是舌灿莲花,现在只因为我说中了世子的心坎,便是胡言乱语的卑身贱体了?”
“滚出去!”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一脚踢翻了身后的红木案台。
“滚?”叶芊芊手撑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向他走近,双眸中泛起红莲业火,“你负我的、欠我的,都要一笔一笔讨回来。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说罢,她手上的冰心坠闪起刺眼的蓝光,似要将整个屋子划破,手上的动作飞速运转,汇聚到赵行之身旁化作一簇簇冰蓝色的曼珠沙华,花朵摇曳,泛出点点幽暗魅惑的光,散出迷人心窍的幽香,麻痹了赵行之的四肢,击垮了他最后的挣扎。整个屋子蓝雾弥漫,光斑所到之处都盛开着一丛丛曼珠沙华,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花笼。赵行之鼓睛暴眼,丝丝缕缕的香气勾成蓝带展开一幅幅画面:拜堂成亲,青梅竹马,打闹嬉戏,苦情虐恋,一幕幕场景他既熟悉又陌生,头脑逐渐涌上的阵痛与这些回忆做着和手足无措的身躯,凝神屏气,将法力融于指尖,咒语纠缠而成的光球推向叶芊芊,带过的气流逆风而行,如千斤担般击垮叶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