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的血液,连哽咽声都有气无力。血池向上散发出血红色的光雾,每一丝都是心痛。正对祭台上方是一个宝石一样的光球,叶芊芊上前去,神情变得局促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光球呈现的景象中看到了曾经在天香阁跟随身边的丫头的脸。她渐渐发觉,这个祭台,这个血池,都仿佛连接着自己的记忆深处,她就怔在那里,好像人抓住了脚踝。
一阵簌簌声此起彼伏,涌动的血液戛然而止,石蟒的口中迅速飞出无数蝙蝠,黑压压地向叶芊芊侵袭而来。霎时间金光乍现,把成群结队的蝙蝠驱散,其中一只还是找见缝隙,在叶芊芊的左肩重重咬了一口。叶芊芊一个吃痛恢复了神志,反手施法把蝙蝠和符氐同圈在一起,蝙蝠不认主,正与符氐相互残杀。若没有张子钦出手相救,她现在已成了蝙蝠的餐食。她适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脑子混沌,脱手被符氐钻了空子,启动了暗室的机关。
“你东西掉了。”张子钦捡起叶芊芊掉落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质疑。手中那把青玉精雕的折扇,就在他掌心,递到叶芊芊触手可及的位置。他和她都心如明镜——这是赵行之赠给名妓桃娘的子衿扇。
叶芊芊避开目光交汇,匆匆接过:“快去救肖姑娘吧。”随后一跃到祭台,给肖姑娘松了绑,张子钦又给她渡了点真气,姑且算是恢复了体力。肖姑娘满心的感。
肖夫人带叶芊芊去了内屋宽衣上药,还语重心长地嘱咐她对子钦好一点,就连来帮忙换水打下手的染染也夸赞张子钦面冷心善,刚刚根本没走,现在正由小药童陪着喝茶。明明是两个互相在心里憋气的冤家,却被她们硬说成了别扭的小两口。染染出去时,叶芊芊托她叫肖郎中进来,隐藏了自己伤势已无大碍的事实,展开了自己的盘问。
她开门见山,肖郎中念她是瑾珞的救命恩人,又将祖上的“丑事”讲述出来。据他所言,事发那一代的肖郎中名叫肖粟,是承唐镇唯一的郎中。大概年过半百时,有个蒙面的黑衣游仙卖给他一株镇痛奇效的仙草,他自己研究了仙草的用量和配方,医治了当时镇上爆发的恶疾,顿时声名大噪。乘越之前在承唐镇的赌馆活跃过一段时间,也算在镇上混个脸熟。记得他消失了好一阵子,再出现就是托着病体——也就是带着唐岐山的刑罚躲到此处,肖粟救了他,但乘越当时就痛苦不堪,少了一魂一魄。之后就是唐岐山来人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查出是药方里的仙草出了问题。当日夜里,肖粟便悬梁自尽,当时医治乘越的药方和剩下的仙草都在他屋内的火盆里烧成了灰烬。肖家世代为郎中,但也因为这件事一直不景气,还好几代人心善施救一直维持,慢慢地也算有了起色。只是他们家代代一儿一女,所有的女儿未到桃李年华都会被恶鬼掳走,人们说这是天谴。他们也因此谨记,绝不救唐岐山的戴罪之人,绝不受所谓的灵丹妙药。
百年之来相安无事,但到了这一代,又有所不同。现在的肖郎中名叫肖禹光,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肖瑾珞,瑾珞正值及笄,被张子钦二人所救。家中本有一姊妹肖禹宁,幼时走失,生死未卜,乳名丫头。
听到这里,叶芊芊眼皮一紧:“丫头?她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印记?”
肖禹光反复思索,眼睛一亮:“依稀记得在左肋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
叶芊芊的眉毛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她在天香阁的贴身侍婢,身上就有这样的胎记。
“叶姑娘可是见过我这妹妹?”肖禹光见她神情异常,有些惊喜地反问道。
叶芊芊莞尔:“没,只是从小听说,左肋有月牙胎记的人命主安康,想必令妹如今也会安泰。”她打了个马虎眼,心里面不由得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卖给肖粟仙草的蒙面黑衣游仙会不会和自己当年的遭遇有关?这些事情看起来顺理成章,未免太过巧合,而今药方和仙草都无迹可寻,也就将黑衣游仙的行踪隐藏起来。还有,勾奚身为呼风唤雨的神君,以他高傲的性格,绝不会穷追不舍地将下场已经惨烈的乘越扣押在天宫,他这样做定有原因。再者就是丫头,如果她真的是肖禹光的妹妹,那么她的模样又怎会映在血池祭台上呢?
反复思忖着,她不知肖禹光夫妇何时离开,房间里只剩她一人,她隐约可见,窗外有人影晃动,那个身形正是张子钦。他恢复了自己正常的男装,依旧是那副飘飘欲仙、风轻云淡的冷调背影。忽然想起今日她为他渡鬼气之后他下意识地回吻,她就在脑子里暗骂他无数次:索性让着心生淫邪的臭男人在外面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