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的阵势已经准备好,阵法中的符咒和机关蓄势待发。一如前两日的时间,世子府的主子、下人睡下,厨庭的附近仍是一片寂静。
“你来干什么?”躲在厨庭外丛林一角的张子钦眉尖若蹙,略带嫌弃地对叶芊芊质疑道。
“只准你们捉鬼,就不许我帮忙了?”叶芊芊躲过他审视的目光,自然是心虚的。她到此处一来看看作祟的是否是自己的同族,二来是为了打探两位道士的虚实。
“别闹,这是捉鬼,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怕危险?”
“我自小在山野乡村长大,什么豺狼虎豹没见过,孤魂野鬼说不定也是打过照面的!”
“你……”
二人争吵之间,厨庭附近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恍惚间,一道白绫从三人眼前飘过,发丝飘散着,似有轨迹般径直飘到了厨庭门前落地。叶芊芊只觉得看着很奇怪,厨庭前的阵法已闪动层层叠叠的金光,一条条咒文化作光带将那长发鬼环住。长发鬼吓得失魂落魄,不挣扎不逃脱,竟如孩童般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倒是惊到了张子钦和申文。叶芊芊见情形不对,先于二人冲上前去,但面对咒文光带,她也下意识地不敢靠的太近,尽量避开金光刺向自己的眼睛:“你们两个快来看一下,他好像……是个人!”
未待二人过去,一个人影从最近的树上爬了下来,一脚踩空跌在了地上。他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就好像城隍庙附近讨饭的叫花子。他哆哆嗦嗦爬到被捕的的小鬼身边,不住地对叶芊芊磕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道:“求……求求仙姑放了俺家小儿吧,这一切都是俺的主意,要纳命就纳俺的吧!”
张子钦把叶芊芊拦在自己身后,站在“叫花子”的面前:“既是人,何必装神弄鬼?”同时,申文在确定被封印的小鬼是人后解开了符咒,将嚎啕大哭的孩子搂在自己怀中哄着:“老伯,这阵法虽是捉鬼的,但用在人身上损伤也是极大的,若不是反应快些,这孩子岂不是要吓死了!”但当他看到怀中孩子腐烂掉的半边脸,险些滑了手。
“叫花子”扑到申文旁边,眼含泪花的搓着儿子的另一半脸蛋,而后小鸡啄米般的地叩首认罪:“三位仙家,是……是俺被财蒙了心,这才犯下这样的错误,还求三位仙家放俺们一条生路!俺家娘们儿还有妮子还在等俺回去救命呢!”
叫花子名叫陈大业,本是住在大卫边陲的茂名村,早些年和妻子生了个只有半张脸的怪胎,就被全村人视为不详,将他们一家赶出了村子。他们一家三口漂泊无依,身上的盘缠越花越少,加上妻子途中又生了个女儿,身体虚弱,四口人就只能白天乞讨,夜晚找个破庙睡着。原本还能赶上这宅子的前主人柳大人的夫人施粥,再不就是趁夜里从宅邸的狗洞里爬进来偷些干粮。自打柳府被查封,狗洞被堵上了,他们就少了生活来源。这几天世子又住了进来,没了狗洞,偶遇一个面生的叫花子给他们出了这么一招,装鬼进来偷东西——儿子身穿白衣,长发飘散,将绳子系在腰间,由陈大业在树上用竹竿吊着。可是两日下来太过招摇,也被府中的人发现。陈大业就偷了身衣裳,假扮云游的道士胡乱画了几张黄符给杨四公公,其实只是想让他们把狗洞重新通开,好方便他们溜进来偷吃的。
“你可曾想过,世子过一段时间就会离开,若是这宅子再次空下来你们以什么为生?既然有能偷东西的脑子和体力,为何不去另谋生路?”张子钦言辞中略带训斥。
陈大业泪眼婆娑,这才抬起头来,撩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他的右耳是凹凸不平的一片,看是旧伤,却不停地泛着脓疮:“神仙老爷啊,俺若是能谋个其他生路,哪里还想着偷呢?刚来这边,保护俺家娘们儿不受几个男人欺凌,被人一刀抹了耳朵,人见了都道怕,唉……”
“既然如此,若你留在世子府既可找些活计,又可以让你一家活命。”叶芊芊蹲下身扶陈大业起身,陈大业颤抖着的嘴唇刚要蹦出个“谢”字,就被张子钦一句话打断了:“这还是要先问过你的主子!”
“迂腐!”叶芊芊给了他一个白眼,“世子殿下心地善良,定会同意的!”
“看来最近本世子是买了个第二管家啊!”赵行之的声音悠然而至,把叶芊芊的心都勾了去,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她三生三世的丈夫,她命中的逆桃花。
“见了世子还不行礼?”杨四对叶芊芊呵道,许是为刚刚赵行之那句“第二管家”心中结了个结。
叶芊芊才回过神,半蹲下身,行了个不成章法的礼,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依旧与赵行之四目相对。
“瞧你那歪歪扭扭的样子!你的掌事婢女是谁,是不是想吃板子了?”杨四拿腔捏调,人都说太监心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