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永乐年间。眩麦到达盂陕县时又是一个深秋季节,几千里的赶考路走了一年仍还有一半的路程。盘缠已不多了,父母大半辈子的积蓄仍不能支撑他赶到京城。
这天黄昏,眩麦带着书童信步来到县城边的陕山,山上一座古庙器宇轩昂,在这个小城竟有如此气派的古庙令人吃惊。庙的匾额上书博文寺,庙里今日香客不多但看得出香火很旺。眩麦拜偈完毕便到寺外观赏风景。陕河在山脚下滚滚而过,眩麦心中的愁绪也是翻滚不休,进已无银子可到京城,退同样无银子可回到家乡,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眩麦看到寺庙外墙上有许多题文便上前驻足观看。有历代文人雅士的诗文,也有如眩麦一般上京赶考的书生的诗文,书生之文大都对窘迫处境的报怨,与眩麦目前的境遇差不多,眩麦也心生感概便提笔欲赋诗一首。正要写却又瞥见一首诗,字体娟秀,似出自女人之手,在众诗文中显得别具一格,诗的大意是感叹墙上诗作的普通,欲求一不同凡响之诗。眩麦稍思索便回了一首,一首刚完诗兴又发便又作一首,刚写一半天色就暗了下来,一场雨至,只好作罢返回客栈。
次日,将行前又想起未写完的半首诗,心中放不下又至庙前欲写完。走到墙下发现诗作已被人续写完,且旁边又回了一首,从字体上看正是那女子。便又再回一首方起步远行。走出一段又感到心中有事,硌得难受,写诗女子世上少有,且与之对诗也是奇缘,如此一走恐永无见面之缘,何况自己回赠之诗还不知她的回应。于是眩麦又返回客栈再住一晚。
第二天下午又至庙前,昨日之诗又有回赠,忙又写诗再回。一而再再而三,眩麦与女子间互回之诗已有十多首,眩麦在盂陕县已住十多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眩麦想不如与女子见上一面了却心愿就走吧!
第二天天没亮眩麦带着书童就守在庙前。陕山沐浴在晨光中时一女子在仆人丫鬟的簇拥下向庙里走来,从她关注庙墙的神情判断就是与之对诗的女子,女子也发现了眩麦,从眩麦的表情她也断定就是对诗的书生。
“你就是眩麦?”女子走到面前微笑着说。
“正是。”眩麦深作一揖。
“从你的诗来看你很有抱负,目光藐视一切。”
“小生胡乱写而已,小姓见笑了。小姐落款名为山人,还请教小姐尊姓大名。”
“方瑚眉。”
“好名字,和小姐的诗一样与众不同。”
“从诗中看你似乎有难处?上京城的银子不够了?”
“小姐快人快语,正是。”
“哈哈,我猜今天你来是要道别的,见到对诗之人你就要走了吧?”
“小姐真是目光如犀利,你我对诗也算一种缘分,任何事都要有始有终,今日见到小姐心愿已了,明天就可上京了。”
“怎么?你有银子了?”
“没,走一步算一步吧!”
“真是书呆子,没银子你走什么?这样吧,明天你到我家,家父是个爱才的人,他会帮你的。”
“如此小生先谢过了。”
方瑚眉爽快的性格与眩麦一拍即合,眩麦心中也是暗喜,遇到如此佳人上京赶考有望了。
方瑚眉家在盂陕县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其父方徳在眩麦等候二个时辰后出现在堂屋。方德个子不高,双目炯炯有神,在他如炬的目光盯了一眼后眩麦觉得被他看了个透。
“小女爱才,愿助天下有才的书生上京赶考,”
“谢过小姐,我等蠢才惭愧!”
“公子与小女对诗我都知晓,公子也是大才,能得小女垂青不易。”
“小姐错爱,我本愚钝,对诗一时兴起,让伯父见笑,小姐见笑。”
“行了,别谦了。明人不说暗话,我实话说了吧!小女已不是第一次资助书生上京考试了,在这些信誓旦旦都言必中三甲考生中,可没一个成大气的,只有一个中进士,而且上任不久就由于贪婪被罢免了。”
“小生十五岁文章就独步天下,读过我的文章的人都言天下奇才,我不敢妄谈。如得伯父资助获得功名以后必将回报,必不忘伯父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