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中,大家和衣而睡,最多卸下外套,谁也不敢脱个精光。否则一旦危险骤临,是光腚奔逃,还是穿装备到死?
何况,小雨病情沉重,更不该宽衣扒被,敞冻在外。
“敏敏,你确定,小雨的睡袋不在帐篷里?”杨明修提醒表妹注意眼下形势:“你太累,难免看花眼。”眼神示意她进去整理现场。
原版轮值,三个男人大包大揽,勉强应付。哪知第二天,杨明修旧伤未愈,复添新伤,实在无法守夜。巡逻人手严重不足,不得已,只得重新排布。这晚,高放和杨明敏自告奋勇,首当其冲。章九恭和陈秀兰见状,一个整天修炼异能,一个不停奔波历险,正好趁机休整一晚,便由得他们。
杨明敏晚饭过后睡过一觉,到底打破生物钟,撑不住歪过去做个噩梦,或者太过疲惫看岔影子,不是没有可能。
“睡袋还在,有东西跑掉了。”杨明敏没有参透杨明修苦心,满嘴解释,然而越惊惧越混乱,话也说不清楚:“你们信我,真的有鬼!”
章九恭接话:“是不是睡袋被拉动,却不见别人,你示警以后,帐帘无风自开,好像有人逃走?”
杨明敏连连点头,简直感激涕零:“阿章,还是你最能理解我。”
“恕我不能理解。”陈秀兰哼笑一声,问她:“你不是守夜么,跑回帐篷做什么?即便喝水小憩,至于褪人衣服、掀人睡袋么?最后连鬼都看不下去,跳出来积德行善。我说呢。小雨不过着个凉,搞得慢性病似的,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原来因为你照顾她,照顾得好!”瞎白她的感冒药。
杨明敏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不是……是那鬼……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匆匆掰扯两句,急忙闪人,钻进帐篷替小雨穿衣理被。
陈秀兰暗道:枉做小人!她知道杨明敏的心思,无非因为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尽办法拖延行程。如果有人沉疴难愈,且失去行动能力,那么病体自然不堪车马劳顿,他们带挈她也不方便,是最好不过的借口。于是。她早起给小雨服下退烧药,明明见好,谁知“出来走两圈,被风冒着”,又变严重;下午几剂药不等见效,眼看杨明修率先下地,杨明敏只得故技重施,继续利用小雨。
“小章子。咱明天动身。大不了路上辛苦一点,巴巴等在半道算怎么回事?我没耐心。”陈秀兰挥手撂下大巴客车,完全不是唬人。甚至说干就干:“我看,现在五六点钟,再睡回笼觉也没意思,大家收拾一下,早走早到,回家过年。”
明知这话在警告她。听到后面演变真格,杨明敏沉不住气。出来挽她,言真意切:“兰儿。小雨这样,真不是我害的。多半那只鬼在挑拨,好让咱们露出破绽,它能趁虚而入。”她如今总算反应过来,什么鬼不鬼,显跟拖走李奶奶是同一只手干的。别人不知,她活过一世,看不出对方十有觉醒隐身异能,就白活了。可惜,很多事情,她只听说,并没亲见,常年身处中小基地红绿区,终究囿于经历有限,否则也不会临到头上慌乱无章,现出这样大纰漏。
陈秀兰不为所动:“我知道。它做它的鬼,我们赶我们的路,不相干。”
杨明敏不同意:“可是,它一路跟着我们,一旦到你家乡,对伯父伯母不利怎么办?”
“它敢!”陈秀兰定定看向杨明敏,复缓缓扫遍周围,勾唇一笑:“我相信,它是一只聪明鬼,知道人的底线,也知道一旦碰触这条底线,人人都是钟正南,皆可啖鬼。”
被她盯得不自在,杨明敏硬着头皮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见对方目光凌厉,连忙转换理由:“而且,那个庄稼汉害你,你不报仇?”
“十年不晚。”陈秀兰打个哈欠,舒展拦腰,拉长尾音说:“我分得清,什么对我更加重要。你们兄妹若不甘心,可以留下收拾他,顺便把我那份儿加倍奉还。咱们分头行事,没准儿效率大增。”
何止大增?她扛上小章子神龙无踪,今明到家,乐得摆脱他们各种状况频发,这里有机缘,那里有福运,老牛拉慢车。可是,谁叫他们当初追随章九恭一路寻来,舍己家,就她家,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明敏本身没有自保手段,幸好在第一时间靠上末世第一强人和第一夫人,可谓改变前世命运的关键一步,怎么愿意中途单飞,当然表示同甘共苦。她眼神飘忽,直挨到陈秀兰打好包裹,拆收自用帐篷,准备上车,突然故作讶异说:“高放怎么不在?”
所有人四下环顾,这才发现自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