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剧透一下,接下来的几章是本卷的最高/潮,写完这几章《西方惊雷》卷就结束了。嗯,很高/潮,如果喜欢战争场面的朋友一定会热血沸腾的,我坚信!
汉元1003年六月十九日的早晨。阳光刺眼。
太阳刚从地平线下跳出来,就肆无忌惮的开始喷吐它的热量。宽大的堡墙被晒得滚烫,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这三天以来,阵亡将士的尸首虽然有及时的搬走掩埋,但人死时流出的血液和排泄物却是无暇清理---就算想清理,也没有那么多水了---这些秽物经过阳光的曝晒,挥发出来的味道可想而知……
第一层堡墙已经斑驳不堪,东门的第二层城门已经被攻破,如今两军纠结在东门的瓮城中,眼看今日也是要告破。沈云已经有了放弃飞云堡第一层,全军转入第二层防御的打算。不过此时他还要面临更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飞云堡已经彻底断水了!
之前辰阴估计还能用五天的水,在这几天的激战下,却是才三天就告罄了。没办法,天气太热,防守战又是一个力气活,人体水份流失太快,不喝水就要中暑,可喝了水又不是一口两口能解渴的。加上伤员众多,这些为国负伤的伤兵要喝水,难道医官还能藏着掖着?
“来,蕙儿乖,把这口水喝了!”
营房里,沈云紧张地望着周蕙,手里拿着行军壶,揽着小蛮腰要给她喂水。
周蕙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沈云怀里,嘴唇紧抿,就是不喝,等沈云把水壶拿开,她才幽幽道:“沈渊让。我不渴,你留着给其他人喝吧!”
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见这状况不由跺脚道:“你们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干嘛?她就是胳膊擦破点皮,怎么要死要活的,赶紧给我出去!”
来人正是如今飞云堡最大的军医官蔡八斗。此刻他一张老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显得不是那么干净。
沈云赶紧尴尬起身,周蕙也一下来了精神头。缩在墙角,调皮地冲沈云伸了伸小舌头,然后不再啃声。
这时方晓柔和司徒晓月也端着水壶走了进来,见状捂嘴偷笑。
蔡八斗老脸一板:“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帮伤员换纱布。”说着走到沈云身边,将他手里的水壶夺下来。道:“不喝别浪费,我那还有伤员呢!”
沈云糗糗地摸了摸鼻子,看着被方晓柔和司徒晓月团团围着换伤口纱布的周蕙,心情复杂地走出营房。
在此时的飞云堡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房子。这跟蜂巢一样的筒状楼房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房间。伤兵虽多。倒也还住的下。
周蕙是昨天傍晚时在堡墙上被一枚流矢射中,幸好流矢力道已失,周蕙躲闪的也快,所以只是左臂上扎了个小口。不过当时也把沈云吓坏了。也不顾他人的眼光,直接横臂将她抱起,急救似的冲回营房,大声叫嚷着军医。那紧张的模样,实在有点让人发噱。
当然。此刻是没人笑得出来的。
三天以来,每日月氏人都是强攻,虽然汉军已经逐渐熟悉了防守作战,但伤亡依旧不可避免。这三天里,共计阵亡六百三十七人,重伤一千五百人,轻伤两千余人。不算轻伤员。特编部在这三天里减员达到了两成!
不过第五连估计,月氏人的伤亡至少是汉军的三倍以上,这才让沈云心里稍稍好过点。
“侯爷,快到堡墙。第五曲长有急事!”一个传令兵急急道。
沈云一愣,以为月氏人又攻城了,立即跟着传令兵往堡墙跑。
营房里,司徒晓月一边给周蕙换药,一边道:“蕙姐,侯爷可真够紧张你的!昨天那样,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
抻着纱布的方晓柔也低低地说:“是啊,真让人羡慕。”
周蕙的脸色苍白,主要还是吓得,还有这两天休息不足造成。不过听见两个姐妹这么说,她的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当然,嘴上还是要犟一下:“哪有?!他紧张我么?哼,本小姐才不稀罕哩!”
司徒晓月瞟了她一眼,促狭地笑道:“还不稀罕哩,嘴角都快咧到脑后根啦……”
周蕙羞涩地低下头,转而又抬头嗔道:“还说我,我看那钟离泗对你也够紧张的呀,昨天你搬箭矢上去,靠的女墙太近,差点被射中,还不是他紧张的把你推开……”
不提还好,一提司徒晓月的一张俏脸就变得狰狞起来,跟小野猫似的呲牙道:“他那是推吗?那根本就是踹好不好……该死的钟离泗,害的老娘现在屁股还疼!”
方晓柔捂嘴直乐,调侃道:“当时我也在啊,怎么没见钟离踹我呢?我看呀,他最紧张的就是晓月姐了。”
三个人中,司徒晓月年纪最大,周蕙次之,而方晓柔才刚刚豆蔻初开,向来也最文静---当然,仅仅是跟她们两个女人比---她这么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司徒晓月一瞪眼:“好啊,方晓柔你还帮着外人编排我是不?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就要去抓,方晓柔赶紧跳开,一边笑一边连连讨饶。
在隔壁照顾伤员的蔡八斗听见那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也算是血与火的战场上,唯一一道靓丽的风景了,谁也不忍心去破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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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曲长,有什么发现?”沈云跑上东侧堡墙,见第五连拿着千里眼,正和辰阴等人正对着堡下指指点点,忙上前问道。
见沈云来了,第五连让开一步,递过去千里眼,指着远处道:“侯爷你看,远处尘烟四起,但月氏人却没有攻城,反而有拔营而走的迹象。”
辰阴也道:“不错,月氏人的确像是要拔营。”
沈云用千里眼看了一会儿。见对面月氏人的营盘昨天啥样,今天还是啥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把千里眼交给第五连,扭头看了看,问道:“参谋部的人呢?他们的建议是什么?”
这时,马固急匆匆从另一侧堡墙跑来。急道:“各位,我们观察了其他几个方向,都是一般。”见到沈云,赶紧道:“渤海侯,我们参谋部一致认为,月氏人是打算撤兵了!”
沈云一愣。既而大喜,但又担心是空欢喜,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精彩,犹豫地道:“这个,会不会是月氏人的疑兵之计,目的是诱骗我们出城?”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马固嗫嚅道:“这个,我们怎么知道……”
沈云明白了。整个飞云堡的人当然都希望是月氏人撤兵了,但谁也不敢妄下决断。而这里的最高决策者是他自己,这个问题只能靠他自己回答。
这时方誊和赵信也急急赶来,看着沉思的沈云,倒也不敢打扰。
过了一会儿,沈云忽然抬起头,脸上患得患失的犹豫表情已经尽去,剩下的是下了决心之后的果断:“诸君。按理说月氏人撤兵,我们也不必出堡作战,只要能守住飞云堡就是大功一件!可是……”沈云指了指飞云堡之外的天空,大声道,“这里是我大汉的疆土,月氏人在此地肆虐这么长的时间,杀我汉人。掳我财货,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我实在不甘心!”
马固道:“可如果是疑兵之计……”
“我们往东北方向打!”沈云劈手打断马固的话,坚决道。“飞骑卫肯定还在那里,随时准备救援飞云堡!我们留一部分人守城,另一部分人往东北方向打,就一定能跟他们汇合,即使是疑兵之计,我们也能跟飞骑卫汇合,然后再飞速回来救援。”
场面一时有些冷场。
的确,此时出击无疑有点冒险,但如果守着就能白得一件大功,干嘛还要去冒险?
辰阴和马固无疑是保守型的,他们都不赞成出城。连一向最支持沈云的第五连的意思也是偏向于固守待援,没必要出城。马固的参谋团队还有一票否决权,沈云顿时犯难了。
此时天色大亮,远处的月氏营盘果然有了动静,而且每个动静无不显示他们正在准备撤离。甚至为了防备飞云堡会出城追击,还安排了两营的骑兵在飞云堡外游荡。
沈云真的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恨恨地一拍堡墙,无声叹息。
这一刻,沈云想到了很多。他想做点什么……
“诸位,你们忘了当初的誓言了吗?”
沈云忽然扬声大喝。
众人同时看向他。
沈云站上堡墙,大声对周围的人喊道:“当初集训完毕,胡公元帅曾问我们‘何谓羽林’?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回答的?”
方誊眼前一亮,沉声道:“为国羽翼,如林之盛,此谓羽林!”
“不错。那胡公元帅又问:‘若有人杀我汉人,掠我财货,当如何?’”
这时,不用沈云说,其他士卒也纷纷回答:“倾其巢,覆其穴。穷搜天下,万里追杀。誓斩敌人虏首,以敬大汉武魂!”说到后来,整个堡墙上的士兵都跟着大吼。
沈云蓦然转身,指着远处正在撤兵的月氏人,大声疾呼:“圣祖陛下在上,陈汤之志不远,敢犯大汉天威者……”
“虽远